他好像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致来,冷白皮,瞳色深,脸上时常带着倦怠,永远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单手插着裤兜,嘴边总叼根烟,眼眸半睁的看向你。
一张厌世脸。
怪物总是吸引怪物的。
所以chris和他成为了朋友。
chris说:“她好像对你的画作很感兴趣。”
周攸宁没有太大的反应,起身走到酒柜旁,随手拿了瓶红酒,又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将倒扣在中岛台上的酒杯取下。
安静半晌,chris语气严肃,断定:“asher,我觉得你今天很反常。”
周攸宁很少喝酒,也懒得搞那出多余的醒酒做派。
“听我说一句话就知道我反常?”
chris说:“你知道的,我直觉总是很准。”
从最开始那个“拍一拍”的诡异举动开始,chris就觉得他很反常了。
这并不像是周攸宁会做出来的事情。
外面的风刮的大了些,推拉式的窗子仿佛都跟着晃动了几声。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靠墙放着,亮度只够照明,但也足够了。
惊扰安静的声响从风变成雨时,周攸宁才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是清润的,夏日里的凉风,春日里的第一场雨,或是冬天里的暖阳。
总之就是让人感到最舒适的存在。
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着与个性不符的外在的。
至少chris这样认为。
他问:“你说,人应该与世俗抗衡吗。”
chris中文水平一般,他能听懂世俗,也大概知道抗衡的意思。
但合起来,他就不太懂了。
于是他问了一遍:“什么?”
周攸宁垂下眼,手又扶上酒杯,指骨微微屈起。
他显然不打算和他解释,于是说:“没什么。”
早就猜到他的耐心也就到此为止,chris也没继续问:“我这次回国,我妈特地让我带了两瓶她自己酿的葡萄酒,让我记得拿给你。”
周攸宁礼貌的问了一句:“林阿姨身体还好吧。”
“好得很,就是总念叨你,骂你没良心,都不知道回去看看她。”
知晓这话是在他骂不回去看她,并不是真的说他没良心。
周攸宁掀唇浅笑:“等有空了,我会给阿姨打电话道歉的。”
chris听到他这话,问:“真不打算回去了?”
“不回去了。”
chris知道,他对法国没什么好印象,哪怕从小在这边长大,但这儿留给他的仅有回忆都是不好的。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chris说,“大学教授也算个稳定工作,教教学生,闲下来了还可以抽空搞搞艺术。你最近还画画吗?”
周攸宁听到他的话,下意识抬眼,看了眼摆在角落里的画架。
白色的画布上是一张画了一半的脸。
能担起一个好字的画都是有灵魂的,简单几笔便将那副骄纵狡黠的笑给勾勒出来。
周攸宁收回视线:“没画了。”
chris觉得可惜,周攸宁这种老天爷赏饭吃的艺术家,就该在这条路走到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