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言百般追问不得,只得去问绿韵和碧窕,可这几个丫鬟并不知晓苏荷愫如此伤心的缘故,只以为她是被德阳县主欺负了的缘故。
绿韵老成些,知晓德阳县主不好得罪,且世子爷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为免生事端,便也只得含糊其词道:“奴婢也不知道为何。”
苏景言生了会儿闷气,见幼妹怯生生地偷瞥着自己,分明是怕自己发怒的模样,当即便也软了语调,只道:“你若不肯说,也就罢了。待会儿我去问清端就是了。”
苏荷愫面上不显,心里骤一听得这名字,又止不住地发酸发涩。
苏景言到底心疼苏荷愫,见她好歹不再掉泪,便也学着往日里于氏温温柔柔的语调,与她说道:“方才我去了长姐的院子里,你猜我遇上了谁?”
他这话说得神神秘秘,倒也勾起了苏荷愫的几分疑惑,她眨了眨眼,露出双水凌凌的清亮杏眸:“是谁?”
苏景言笑道:“是那位陆神医陆让,长姐坐在炕上为涵姐儿绣针线,那小子在庭院里不知怎得竟看呆了,若不是我咳嗽了一声,只怕他还要继续偷看下去呢。”
“二哥可瞧清楚了?”苏荷愫连忙追问道。
她对陆让的印象不错,可他出身何处、有无娶妻、家风一事都不甚了解。
若是陆让德行有失,她可头一个不同意。
“我瞧得清清楚楚,长姐如今性子沉毅,那陆让倒也慧眼识珠,竟能瞧出长姐的好处来。”苏景言剑眉上挑,分明是心思雀跃的模样。
这话非但是震住了尚在拭泪的苏荷愫,连绿枝丛外着急忙慌赶来的沈清端听了,心内也是一阵讶异。
长姐与陆让。
倒是格外出人意料。
沈清端略过绿枝丛,清濯的身形晃过苏荷愫的泪眼,引得她才刚压下去的委屈又冒了出来。
苏景言倒是笑着迎上前去,只道:“清端,快哄哄你家夫人,她哭得我头疼。”
说罢,也难得有了几分眼色,与沈清端寒暄几句后便离开了羊肠小道,往水榭的方向走去。
苏荷愫背过身去,分明是心间还存着怨气,不肯拿正眼去瞧沈清端。
沈清端朝着她走近了两步。
绿韵则领着莲心和碧窕往绿枝丛外的凉亭里走去,三人俱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缄默样子。
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狭小的羊肠小道里便只剩下了苏荷愫与沈清端二人。
苏荷愫双眼红肿,不消细看便知她痛哭过一场,沈清端心下愧怍,便上前替她遮住了拂来的寒风,道:“我与德阳县主有些旧时的渊源。”
嗓音哑然,裹着些飘渺无痕的伤怀。
苏荷愫虽是赌气,可太过好奇沈清端口里的“渊源”与旧时情爱有无关系,便瓮声瓮气地问:“什么渊源?”
“在云南王府还未覆灭时,明侦帝为我和她赐了婚,若父亲没有被安上谋逆叛国的罪名,我应已将她娶进了王府的大门。”沈清端坦坦荡荡地迎上了苏荷愫打量的目光,如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