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鱼将食盒放下,赧然解释:“嘉宁在隔日便听到皇姐无恙的消息了。”
“只是一直在忙披香殿里的事,这才没能过来见皇姐。”
她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宁懿展眉庆幸:“还好那日的战火没有波及皇姐的宫室。”
宁懿支颐睨她,示意执素将长窗旁新悬的绸帘卷起。
露出窗楣上几道还未来得及填补的刀剑痕迹。
她淡淡道:“谁说没有?”
李羡鱼看着那些刀痕,惊讶又后怕:“那皇姐是怎么从宫里逃出去的?”
她想了想道:“还是,皇姐躲在什么地方,没被戎人发觉?”
宁懿凤眼半阖,似又想起那夜里的事。
戎狄大举入侵的时候,她就待在自己的寝殿里。
怀中藏了把锋利的匕首。
想着若是戎狄们打进来,能刺死一个,便算上一个。
再不济,真的走投无路的时候,还能用来自戕。
但她不曾想到,她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傅随舟。
他身为文官,倒也持剑上了战场。
直至皇城陷落,方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到她的殿前,浑身是血地对她说:“我带你走。”
宁懿想至此,慵然将眼帘阖上。
她轻笑了笑,似漫不经心般道:“真没想到,老古董还会骑马,一把老骨头还能提得起长剑。一介文官还敢随着金吾卫上战场。”
“也不怕死在乱军里,再回不来。”
李羡鱼并不知晓当夜里所发生的事,只是茫然望着她:“皇姐在说什么?”
宁懿却不说了。
她招手,让团在一旁的雪貂爬上她的手臂,抚着它雪白的皮毛懒懒道:“若是你没什么事的话,便回去吧。”
她红唇微抬,笑得别有深意:“要知道,胤朝的铁骑,可还等在京郊五十里外呢。”
李羡鱼面颊微红,起身道:“那嘉宁先回去了。”
宁懿没有留她。
只是在她离开后,信手捻起她送来的一块点心。
左右瞧了瞧,似乎有些嫌弃地‘啧’了声,但最后还是慢慢吃了。
*
李羡鱼回到宫室的时候,晨雾已散。
和煦春光自半敞的支摘窗照进殿内,日影浮动处,一层流水般的光影。
李羡鱼如往常那般在窗畔坐落。
手里翻阅着一本昨日才整理出来的,披香殿中尚缺物件的清单。
正当她想着,是要先等这些物件送来,还是先去皇兄那,请一道出宫的圣旨,去城郊问问临渊,他何时回去的时候。
悬挂在窗外的锦帘轻轻一响。
数日未见的少年逾窗进来。
他身上的铁甲与战袍已经换下。
此刻依旧是往日里玄衣束发的打扮。
除袖口与领口处多一层暗金色的纹路缭绕,怀中的长剑添了几道龙纹外,似乎并无什么变化。
一切皆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