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子望着它,想起自己现下的处境,更不禁悲从中来:同是天涯落魄人啊。
便将神主牌擦干净,放回神案上,又扶正香炉,合一合双手,算是向尊神赔罪方才的神前绮思。
才将神主牌扶正,窗外风雨大作,有人急促拍门。
这样的天气,荒山野庙,会是谁来呢?
应答似的,外门传来娇滴滴的女声:“奴家回娘家赶路,中道碰上大雨,不知道往哪躲避。看见庙里有火光,敢问庙里人,能不能让奴家进去避避?”
那女声如此温软粘腻,钩得宋公子心念一荡,怜惜之情顿生:“我们也是避雨的路人,大姐不要客气。”
刚要开门,老仆却拦住主人,压低声音:“公子,这深山老庙,哪有女人家独自出行?怕是什么我听说,有一些就等着你主动打开门”
宋公子哧哧而笑:“那些什么山精鬼魅的,都是话本志怪里的东西。这天气,这深山,放一个小娘子在外面,不是男儿所为。”
不顾老仆的欲言又止,宋公子仍打开了门。
门后,黑漆漆的暴雨里,果然正立着一个浑身湿透,挽着竹篮的美人。
湿透的衣裙层层褶褶,裹紧了曼妙的身子,将丰满的臀线都勾出半个。她一头长至腰际的黑发,被雨浇得湿透散乱,拉出的丝缕鬓发,蜿蜒粘在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渗进樱桃小口里。
剪尾丹凤眼,俏生生含情,被庙门里透出的火光一照,两团妖冶的明火跃动。
宋公子呆了半晌,用了平生最大的自制力,才将目光努力从她胸前移开,红着脸道:“大姐,快、快请进”
女子梳着妇人头,冲他一笑,便扭着腰肢,风吹动的柳一般,扭进了庙宇里。
宋公子更加口干舌燥,绮思像压不住的杂草在心里冒。
唯有老仆见此,暗暗啐了一口,道一声晦气:呸,妖里妖气的像什么样,不像个正经人。
毫不客气地挤到公子身前,身成一堵墙,隔开那红粉。
公子这才不情不愿副回过神来。
那小妇人扭进了神庙,放下手里的篮子,羞答答将发丝别到耳后:“还请两位勿怪,雨太大了,天又太黑,奴怕得很,顾不得羞耻和男女之别,进来避一避,待雨小些便立即离开。”
宋公子忙看着另一边道:“大姐不必多心。我们正生了火,大姐可以过来烤一烤,我们坐到那边去。”
虽则心里绮思压不住的冒,但仍装作君子,避到了破庙的另一边去,竖起耳朵。
妇人见他这般做派,便嗔怪地一笑,掀开篮子上盖着的白布巾,笑道:“奴家无以为报,有些野果干粮,是回娘家路上带的。公子和这位老人家,要是不嫌弃乡野村味,倒是可以果腹。”
眼光飘絮一般,轻飘飘在公子身上一沾。
将篮子一推,就在她温香身侧,等着公子来拿。
老仆余光看去,篮子里黑乎乎的,果然好像是山李子一类野果,微有些嫌弃。
可是显然,宋公子已叫这妇人迷了心窍,连“娘家”两字都忽略,虚伪推脱一番,起了身,果要去拿。
一双老迈的手抢先一步。
老仆一屁股把公子往后一挤,提起那篮子,脸上的褶皱和老人斑占入女子眼帘,吓得她往后一靠。
这可恶的老货道:“多谢。老朽这就拿去给公子。”
宋公子只能怏怏坐下,继续当他的君子。
妇人面色一僵,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便不再言语,只坐在火堆边,安安静静地烤火,时不时抖抖衣袖,整整领子,滴滴答答拧出一些水来。
火光映得她面容艳美绝伦,分外饱满的胸脯前,露出那脂膏般的一抹雪白,晃花了宋公子偷偷觑来的眼。
宋公子也是阅美无数,却从未见过这般骚媚入骨,天赋异禀的妇人,一时间有些心浮气躁。
只是还有个从小陪他长大的老仆在一边,到底有些端着,只得干坐在那,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请问大姐夫家在哪,做什么的?这么大雨,怎么独自一人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