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大师闻言乐呵呵的一笑,捻了捻胡须,道∶“人老了,记不清事了,一时忘记说了。”
而相比较谢姝月的无奈,殷玄铮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原本他心里一直存了些疑惑,谢姝月当年无依无靠,到底是怎么走到现在的,只不过谢姝月未曾提起,他也不好主动去问,如今想来倒原是受了明空大师的指导。
只不过,想到那日在天山寺,明空大师执意要让他离开,结果出门就遇上了谢姝月,反倒是被戏弄了好几天,殷玄铮不由得转头看向明空大师,嘴角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那日在天山寺……”
听到“天山寺”这三个字,谢姝月顿觉自己痊愈没多久的腰又开始隐隐作痛,更别说那日大老远爬了一趟山,差点小命都掉半条,也是下意识地看向了明空大师。
明空大师接触到两人投来的视线,脸上的笑容一僵,尤其是见殷玄铮这副神情,思索片刻,顿时计上心来,复而看向谢姝月,话锋一转道∶“说起天山寺,小谢还不知道吧,那日太子殿下说……”
“时候不早了,想必老师一路奔波必定劳累,不如本宫派人先送您回去休息如何?”
还未等明空大师将话给说完,殷玄铮就已然意识到他的意图,连忙出声打断,尤其在“老师”二字上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明空大师含笑点了点头,故作疲惫地打了声哈欠,认同道∶“天色确实不早了,贫道明日与陛下还有事商议,就不多留了。”
“老师,你等等……”
谢姝月愣了愣神,还未等把人喊住,明空大师便快步跟上了一个内侍,逃跑似的便要离开,听到谢姝月的喊声,才回头冲她摆了摆手,“那个小谢啊,你要是有不懂的尽管去问师兄啊,师父先走一步了。”
谢姝月眉心忍不住跳了跳,虽然早就习惯了明空大师这幅不着调的性子,但时隔这么长时间,每次见到都能让她眼前一黑。
而身边的殷玄铮确是松了口气,甚至还心情非常好地冲明空大师挥了挥手,直到见谢姝月神色诡异地转头看向他,这才慢吞吞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故作无事道∶“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也赶紧回去吧。”
“我倒是不知你何时竟成了我的师兄。”谢姝月揉了揉眉心,无奈说道。
殷玄铮反倒是接受良好,拉着谢姝月慢悠悠地朝宫门走去,含笑回答道∶“走吧小师妹,师兄送你回家。”
“打蛇上棍。”
谢姝月冷哼一声,但却没有反驳,只是絮絮叨叨地又提起了曾经。
“之前我刚刚接触药材生意的时候,由于识人不清,差点采购错了药材,当时就是老师提醒的我。我本以为老师是医者,便跟在他身边学了好些日子,可惜不过只是学了些皮毛,如今也不过只会把脉和辨识药材罢了。”
“后来老师去云游各地,如今算来已经有一两年没见了。”
见殷玄铮上了马车之后就一直在发愣,谢姝月有些疑惑,试探性地开口道∶“陆郎?”
“殿下?”
“师兄?”
殷玄铮依旧毫无反应,谢姝月顿了顿,又红着脸凑到他旁边轻轻道∶“殷哥哥?”
“你……你刚才叫我什么?”殷玄铮瞬间清醒了过来,耳朵红的几乎快要滴血,抵唇清咳了一声,一脸期盼地看着谢姝月。
“没喊什么,倒是你刚刚在想什么呢?和你说话都没听见。”谢姝月故意避而不答,转而问道。
殷玄铮沉默了半响,见谢姝月一脸怀疑地盯着自己,这才斟酌道∶“只是在想……你的画是不是也是跟着明空大师学的?”
“……画?什么画?”
谢姝月愣了一下,见殷玄铮一言难尽的表情,她才猛然想起了那副曾经被自己送出去的画像,脸色顿时涨红,扭头道∶“当时是你说好看的,你现在不喜欢了就赶紧还给我吧!”
其实这话她自己说了那副画当初确实是她随手一涂,本来她画技就十分拙劣,画个刺绣花样都画不好,更别说别人的画像,能勉强认出个人形来都算得上不错了,也难为殷玄铮那日还能夸的出口。
殷玄铮见状连忙道∶“怎么会不喜欢,我还特意裱起来挂在了卧房。”
“什么?”谢姝月一脸震惊,手指都忍不住抖了抖,难以置信道∶“你还把它裱起来了?”
殷玄铮点点头,惋惜道∶“矜矜那日毁了我一副海棠春睡图,可是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画出来的,这幅也就算是赔我的吧。”
“若是矜矜不信,大可随我去太子府一观。”
说到那副海棠春睡图,这下又换成谢姝月尴尬了,只得摇了摇头,可见殷玄铮故作失落的样子,明知道他是装的,还是忍不住心里一软。
殷玄铮也只是想逗一逗谢姝月,谁曾想下一刻柔软的触感就轻轻落到了自己的脸颊之上。
马车之中并不明亮,也没有点任何烛火,但是借着夜明珠盈盈的光亮,谢姝月还是伸手悄然攀上了殷玄铮的脖颈,主动地贴近了他,身上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衫相互传递,暧昧的声音淹没在马车前行的车轮声响中。
“今天……谢谢你。”
谢姝月半坐在殷玄铮的腿上,两人额头轻抵,呼吸交错之间,谢姝月抿唇一笑,小声道∶“殷哥哥。”
殷玄铮眼神一暗,在黑暗中又寻到了那处柔软,暧昧的声响再一次在马车中响起,不知过了多久,谢姝月才红着脸把人给推开,出声道∶“是不是快到宣平侯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