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队伍开始缓缓移动。马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明珩掀开窗帘,最后看了眼身后。
朱墙琉璃瓦的皇宫正在一点点缩小,乾元帝负手立于宫墙上,望着自己的方向,面色毫无波澜。旁边的五位兄长亦是冷漠的目光,冷漠的表情。唯有偷偷跟来躲在角落里送别的明芊芊哭得泪流满面,被宫女死死拽着才没有追过来。
明珩望着妹妹哭得伤心欲绝的模样,心疼不已,一瞬间有股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回去的冲动,但被他忍住了,不忍再看,索性转回了头。
马车周围是贺骁手下的将领,专门护送明珩。贺骁则在前方开路。明珩的马车后面还有一辆车,里面坐着贺泽玺以及另外一名和亲的使臣。
这次和亲,乾元帝特地派了十几名宫女太监跟随明珩到掖揉伺候。但明珩不愿再受那些宫人白眼,只带了小扇子和擎封。
安陵到掖揉要走半个月。这半个月,明珩基本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
拓跋泓一离开京都就从马上转移到了马车里,和明珩一同坐了半个月的马车。
明珩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但这一次,拓跋泓并未做出一些不正经的举动,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车上睡觉,连话都很少说。明珩渐渐地也就放松了下来,权当他不存在,看看书喝喝茶,日子过得倒也快。
第十日的时候,队伍到达掖揉境内。两旁的风景也从高山流水变成了辽阔草原。明珩第一次来掖揉,第一次见到此种场景便深深震撼住了。
此时,夕阳将落不落,如同一颗火球高高挂在半空。高而广阔的天空洒下一片金色的余晖,将远处的雪山、脚下的草地都染上了一抹金光。
明珩看得有些呆了,身后却突然传来声音。
“是不是很美?喜欢吗?”
拓跋泓不知何时醒了,此刻正靠着马车壁,懒洋洋地打哈欠。
明珩扭头看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回答道:“确实很美。”
拓跋泓淡淡一笑,靠了过去,透过明珩的肩头与他一起看:“这片草原就是塔泽,那座雪山叫苍狼山,是掖揉的圣山。”
明珩喃喃道:“原来这里就是塔泽啊。”
“嗯,”拓跋泓告诉他,“塔泽由掖揉和安陵分而治之,两国人民仅靠一座山隔绝,不过掖揉并不隔绝中原人,因此生活在塔泽以北的中原人不在少数,很多还与我们掖揉人成了婚,定居在了这里,很多生活习性也和中原人无异。你以后若是在王廷待腻了,我便陪你来这里住上些时日。”
明珩收回目光:“你是一国之主,怎么能随便离开王廷。”
拓跋泓笑了笑,道:“你最重要。”
“……”这些日子以来拓跋泓还是第一次说这种话,明珩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转移了话题,“什么时候才能到王廷?”
“快了,骑马的话两日就能到,不过,我们人马太多走不快,以我们的速度大概还要五日。”
明珩了然地点点头,并未露出不悦之色。五日倒也不算久,看看书喝喝茶很快就过去了。
如拓跋泓预测的一样,第五日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王廷。
王廷在整个掖揉的中心,占地广阔,将士官员和仆从加起来有数千人之多。这些人都住在王廷附近的一个个蒙古包里。
大大小小的蒙古包以王帐为圆心依次向外扩散,由里到外依次是王王帐所及后宫妃嫔的住处、群臣商议的议事厅、官员的住所、以及将士与仆从居住的地方。每个蒙古包之间都隔着至少30丈的距离,倒也不会显得逼仄。
队伍刚进入王廷范围,一群穿着掖揉服饰的官员已恭候多时。
拓跋泓从马车上下去,见过了迎接的大臣们便改为骑马,继续往王廷前行。
明珩坐在马车里,听着前方拓跋泓与别人谈话的声音,悄悄掀开了窗帘想看一眼,谁知一探头便与数道目光对上了。
原来不仅是他对这陌生的人和景好奇,那些掖揉的官员也对自家大汗力排众议非要娶过来的未来的王后好奇不已,探究的目光三不五时地往身后的马车上扫。
被数道目光注视,明珩十分不自在,提了提嘴角干笑了几下便躲回了马车里。
那些官员们在明珩躲回马车之后也纷纷收回了视线,相视一望,皆从彼此的眼里读到了相同的意思。
他们其实并不希望自家大汗娶个男人回来,所以在见到这个未来的王后之前,所有人对于这位安陵的六皇子没什么好感,甚至不少还报以敌视的心态。可是,刚才那面惊鸿一瞥,却让不少人产生了动摇。
这个王后别的先不提,那模样可真是不错,比他们掖揉的第一美男子还要好看,也难怪自己大汗如此执着要娶个男人回来。
拓跋泓正在最前头给官员们介绍贺骁以及两位和亲的使臣。身后有几位跑神的官员便拽了拽了一旁左贤王乌蒙的袖子,凑过去悄声问:“那位就是安陵的六皇子?”
乌蒙点点头,一向沉默寡言的他意外多嘴问了一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