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泽玺走回床边,轻轻抚摸着明珩的脸颊,柔声安慰:“不会的,别瞎想。”
“可你昨日明明……”
贺泽玺打断他的话:“不论昨日白日里我说了什么都不是我的真心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真的?”明珩心中一喜。
贺泽玺索性坐了下来,轻声问:“白日里我对你说了那些话是不是让你委屈了?”
明珩低着头没回答。他确实是委屈了,但是若是承认又显得自己像个深闺怨妇,着实有损皇子尊严。
贺泽玺不在意地笑了笑说:“抱歉,那非我本意,以后你只管记住我夜里对你说的话就是。”
“为何?”明珩眉头微皱。
“白日人多眼杂,不得已要有所伪装。”贺泽玺看着他的眼睛,“你只需记得我夜里的样子,那才是真正的我。”
明珩一怔,不自觉地想起了不久前面前这人在自己怀里颤抖哭泣的模样,以及那一声声吟语浪声。那才是真正的他吗?那印象中那个清冷如月,如谪仙一般遗世独立的贺泽玺呢?难道只是他伪装出来的假象?那自己喜欢的又到底是哪一个样子的他?
贺泽玺觉察到了明珩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犹豫,神情蓦地一沉,半眯着眼审视半晌,忽而抬起了他的下巴,诱声问:“明珩,你喜欢哪个样子的我?”
明珩没想到贺泽玺居然觉察到了他的心思,一下子就心虚了,咽了咽口水,挑选了个自以为万全的答案:“都、都喜欢。”
谁知贺泽玺非但不满意,反而陡然发怒,手上微微收了力,沉声道:“必须选一个。追随你的心,不准骗我!”
明珩不明白贺泽玺为何那般执着,在他看来不管是白日的冷漠如霜还是夜晚的热情如火都是贺泽玺,但既然贺泽玺非要他做个选择,他便认真思考了起来,几乎是并未犹豫边选择了后者:“我喜欢你刚才的样子。”
贺泽玺的脸颊上重新浮现起了笑意,温柔抚摸过他的脸颊:“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能赖账哦。”
“不、不会的。”那个答案并不是明珩随意的选择,而是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那个清冷如月的贺泽玺确实很迷人,才情卓绝,气质无双,仅仅是轻描淡写的一个眼神便能轻易扰乱明珩的心,但那个眼神太冷太静,那里面从来看不到明珩的身影,看他的眼神永远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路人。可另外那个热情如火的贺泽玺不同,那个撕掉了平日里刻板拘束的外壳,不再拘于礼数,行事从心、放浪形骸的贺泽玺的眼里满满的都是他,望向自己时眼里总是盛着温柔的笑意,毫不掩饰眼神的热忱。更重要的是,那时候的他会哭会笑会生气也会求饶,不再是冷冰冰的、看不到波澜的谪仙,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此灵动的贺泽玺让他根本移不开眼。
只要一想起贺泽玺方才那热情奔放的模样明珩就有些停不下来,想得太认真都没有发现贺泽玺已经走了。等他回神时,屋里早已没有了贺泽玺的身影。明珩在床上呆坐了许久困意终于来袭,抱着贺泽玺枕过的枕头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小扇子再一次冒着被砍头的风险,胆战心惊地敲开了寝殿大门,叫醒了又一次睡过头的明珩。不同的是,这一次并没有萎靡不振,相反精神抖擞极了。去秀春宫请了安,明珩如同昨日一般,又往宫外跑了。
马上就要新年了,安陵的传统是年前年后那一个月的时间朝堂休朝,因此这段时间明珩很清闲,一得空便往宫外跑。这些时日跑得太勤,宫门口的侍卫都不再阻拦查询了,遇见六皇子的马车便直接放行。
马车缓缓驶出皇宫,擎封隔着帘子问明珩:“殿下,今日要去哪?”
“唔……”明珩拖着下巴沉思。
小扇子在一旁问:“殿下今日可还要去国公府?”
“唔……”明珩虽然确实还想去看望心上人,但终究还是拒绝了,“今日不去了。”即便自己贵为皇子,无人敢对自己的对出多做议论,但到底不适合日日往国公府跑,想了想朗声对擎封道,“今日去官尚书府吧。”
明珩说罢,车外传来一声轻笑,一只骨节分明的男人手缓缓撩开了门帘。
“殿下可算是想起奴家了?”门帘掀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马车外。官则蹲在行进的马车车辕上,朝明珩微微一笑,弯腰钻进了马车,猝不及防地一头扎进了明珩的怀里,学着娇娇弱弱的女子边捶他胸口边娇滴滴抱怨,“还以为殿下已经把奴家忘了呢。”
明珩恶心得面容都扭曲了,忙不迭赶脏东西似的把人推得远远的:“好好说话,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官则依然没心没肺地笑,依然在明珩身边坐下,倒是恢复了些正经模样,懒声问:“这是准备去我家?”
明珩记恨着他刚才恶心自己的事,作对道:“本来是的,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