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示意朝云留在祖宅,撑着伞对俞秀道。
俞秀当然愿意,走到华阳的伞下,自然而然地接过伞柄,华阳也轻轻挽住了她的手臂。
转眼间,罗玉燕竟成了“落单”的那个。
三妯娌做准备用了一段时间,再加上走得慢,等她们终于跨出陈家祖宅的大门,竟比陈敬宗叔侄五个晚了快两刻钟。
绕过陈家的院墙,往北一转,就能看到半里地外的那条小溪,以及已经站在溪边的叔侄五个。
不过,叔侄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穿桃红衣白布裙的女子,满脸笑容地与陈敬宗说着什么,忽然注意到华阳三人,那女子脸色明显一变,忙不迭地沿着溪边往下游走了,走出一段距离停下脚步,抱起放在河边的木盆与衣裳,低着头匆匆离去。
这般举止,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俞秀担心地看向华阳,罗玉燕也莫名紧张。
华阳还是先前游兴盎然的神色,挽着俞秀朝前走去。
不得不说,石桥镇依山傍水,难怪能养出公爹那等钟灵毓秀的人物。
华阳一会儿看看湛蓝的天空,一会儿看看远处连绵的青山,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河边。
陈敬宗蹲在岸边,正依次帮孩子们卷起裤腿,一直卷到膝盖上面。
他只瞥了三妯娌一眼,便继续照顾侄子们,仿佛今日陪玩才是最要紧的事。
婉宜已经卷好了裤腿,见母亲面带异样,婉宜眼睛一转,凑到华阳身边,告状似的道:“四婶,刚刚那个姑娘也是镇上的人,几年前四叔好像帮过她一次,她便跑过来问四叔还记不记得她。”
华阳微微挑眉,看过那么多话本子,她已经想到一出姿容秀丽的小镇女子遇到麻烦,幸而被阁老家身手了得的四公子搭救的良缘好戏。
俞秀偷偷朝女儿使眼色,这孩子,平时很懂事的,现在怎么非要提这茬呢?
婉宜只望着四婶,奇怪道:“您都不好奇四叔是怎么回答的吗?”
华阳配合一笑:“他怎么回答的?”
正被四叔卷裤腿的三郎抢答道:“四叔说他不记得!”
二郎:“我可以作证,四叔看都没怎么看她,把她脸都臊红了!”
大郎点头。
四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帮他们的四叔澄清了极容易引人误会的那一幕。
陈敬宗只是挨个弹了一下脑顶,他直接穿着鞋子,裤腿也没挽就下了水。
三郎尖叫:“四叔怎么不挽裤腿?”
俞秀、罗玉燕都看得明白,因为她们在,陈敬宗若露出小腿,便是失礼了。
所以看起来粗犷不羁的小叔,其实有些时候还是很讲究礼数的。
溪边有些石头,俞秀挑了三块儿,用手帕擦干净,再邀请两位弟妹坐下。
罗玉燕压低声音,主动对华阳道:“四弟侠义心肠,当初可能只是路遇不平随手帮了她,那姑娘感激是应该的,可看她的年纪应该早已出嫁,又明知四弟已经成亲,这会儿还上赶着往四弟身边凑,心里不定琢磨什么呢,公主你可得防着点。当然了,区区一个民女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四弟,就怕陵州那边的官员脑袋进了水,也想用这种办法巴结四弟,就说我们家三爷,现在才是七品小官,县里就有人动这些歪脑筋了。”
光说前面,她可能有点故意说风凉话的意思,可她拿陈孝宗举例,便证明她真的只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华阳小心驸马爷被外面的女人惦记、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