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兰廷忙搀住了她,皱起眉。
传说里,太虚眸的每次使用,对身体都是一种负荷。尤其是她这样没有修为的人。
万幸,桑洱缓了一会儿,才重新站稳。
这时,从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原来是这片屋子倒塌的巨响引来了附近的人的注意。看见这片废墟,众人都大惊失色,忙叫人来围起这片地儿,同时,跑来问尉迟兰廷和桑洱两人有没有受伤。
桑洱在昏昏沉沉间,听见了尉迟兰廷说:“无事,我与嫂嫂在这里躲雨。也是凑巧,没有站在倒塌的地方下面。”
随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
因为太虚眸的反噬,桑洱生了一场病,高烧不止。
尉迟兰廷并未将她用了太虚眸这件事说出去,再加上没有先例,所以众人并未多怀疑,只以为她是受了惊吓,才会病倒。就像孩童受惊后,会生病打嗝一样。
在这期间内,冯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冯太夫人时日无几,众所皆知。在一个凉爽的秋夜,于儿孙的陪伴下,老人圆了遗憾,走完了最后一程,安详地闭上了眼。此后丧事从简,与其夫君合葬于凤陵郊。
从桑洱抵达凤陵,前前后后,半个月的功夫,一系列的事已经完成。冯太夫人不在了,她也就没有了留在冯家的理由。
距离修仙大会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早在数日前,尉迟邕已捎来了信件。这家伙大概已经调整好身体了,听说尉迟兰廷去了凤陵,也有点坐不住了。信中说,他已从姑苏出发,来接桑洱一起去蜀中。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果然,在葬礼过后的第二天,尉迟邕带着一行随从抵达了凤陵,面色肃穆地进府吊唁,修整了一晚,翌日天亮后,终于准备起行。
这段时间,桑洱以养病为借口,除了冯太夫人的丧事相关的事情,她拒绝了和冯家人所有的交集。
有许多次,冯慈都似乎想和她说什么,冯母也多次像个母亲一样关心她,但都被桑洱无声地避开了。甚至有几次,冯茗还嗫嚅地叫她“姐姐”,拉她的衣服,却还是被桑洱忽略了。
某天,冬梅还八卦嘻嘻地来告诉桑洱,说听见冯菀和他们两兄弟。似乎闹了一些不愉快。从前冯慈冯茗与冯菀关系极好,有争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这家人内部的关系,桑洱没兴趣管。
冯家人确实对原主不好,但是,也的确是他们让原主离开了泥潭——那个毒哑了她、还想将她送去做金丝雀的勾栏。
所以,就这样保持距离到分道扬镳为止吧。
秋日的清早,尉迟家一行人在门口准备出发。
桑洱裹紧了衣裳。天气变冷了,街上的风比府内冷,她打了声喷嚏。
冬梅懊悔地一跺脚道:“少夫人,我都准备好一条兔毛围脖了。方才出来得匆忙,我忘记给你戴上,我这就去拿!”
冬梅说完,就跑回府中了。桑洱想上马车里躲一躲风,扶住了门边的扶手,却有点使不上力。
虽说用养病为借口,挡了不少邀约,不过桑洱并不是装病。这几天确实身体有点虚,比起瘦弱的冬梅,更多时候是待在她房里、力气更大的尉迟兰廷直接将她抱起来。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的膝弯忽然一暖,有人从后面接近了她,将她拦腰抱起。
身体突然腾空,桑洱一惊,下意识地抱住了来者的脖子,依偎在了他心口。
抬头,却看到了尉迟邕那张温柔俊秀的脸。
这段日子,这种事都是尉迟兰廷做的。她一时有点儿不习惯,愣愣地看着他。
“桑桑,你刚病好,还是要多穿点衣服。”尉迟邕抱着她,看见她呆呆望着自己,乌黑秀发上停了一片霜花,一张白皙娇俏小脸,心里一动。晨起的街上没什么人,尉迟邕低头,轻轻吻了她的头发一下。
桑洱敏感地缩了缩脖子,尉迟邕笑了一声,紧了紧手臂。桑洱侧头,却忽然看见就在他们身后,尉迟兰廷两道沉沉的目光投了过来,与桑洱清澈的两只眼对上,他就转开了头,没什么表情地登上了后面的马车。
一路无话。
方彦也在随行的人里。不过尉迟兰廷和他果然很谨慎,桑洱观察到这两人路上半句话都没说过,就像陌生人一样。怪不得尉迟邕从未怀疑过。
数日后,马车抵达了天蚕都。
本届的修仙大会的督办方是昭阳宗。这是修仙界数年一度的盛会,届时诸多门派会进行切磋、炼丹比赛,还有最受瞩目的仙猎赛事。
尉迟家一行人提前了两天到达。因为时间没到,再加上赶路风尘仆仆,他们似乎不打算立刻就上昭阳宗,故而进了天蚕都,包下了一层客栈,准备在这里修整一下。
修仙大会在即,满大街上都是衣袂翻飞、负剑在身的年轻修士,修仙的氛围非常浓厚,又热闹得很。
趁着众人忙着收拾东西、打扫床铺时,桑洱带着冬梅出了门。
她又回到了天蚕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