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想多了。
她其实买了一大堆,还乐呵呵地到处送给刚认识的人。
桑洱:“?”
尉迟兰廷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平静地说了声他要去一趟邮驿。
桑洱知道他估计是要去和方彦联络,他们有联络的暗号。
但却有点糊涂,因为她莫名觉得尉迟廷的心情不及刚才那么好了。
难道是因为看到这些平安符,所以不爽了?
也是,他这么讨厌这些东西。
好在,不一会儿的功夫,孩子们就把平安符瓜分了,一哄而散。
桑洱也没多想,抱着剩下的空匣子回了房间。
下午,桑洱小睡了一会儿,发现尉迟兰廷已经回来了。
白天的几个孩子又来串门了。似乎因为桑洱送礼物的行为,几个孩子仿佛把她当成了玩伴,问她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桃乡的芦花荡旁边玩雪。
桑洱一听,很感兴趣。
这几天,尉迟兰廷总是在家里调息。在桑洱的软磨硬泡下,尉迟兰廷终于还是答应和她一起出门。
午时,风停了。浅浅的芦花湖旁,漆黑的土壤上积了一层白白的雪。不算很厚,用手捻起来也是沙沙细碎的质感。
孩子们聚在一起,雪仗自是必不可少的。不知道第一个偷袭的是谁,漫天撒雪的嬉闹拉开了序幕。
尉迟兰廷看见雪下面脏兮兮的泥,略微有点嫌弃。一开始只是在一旁看他们胡闹,没有加入。
站在一边这么没意思,桑洱悄悄地猫着腰,团了一团雪,钻进了芦花丛,绕到了他的背后,蓦然跳了起来,将雪团扔到了他的身上,随后就心虚地转头跑了。谁知道尉迟兰廷一眯眼,眼疾手快地把她当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桑洱吓得尖叫,不断挣扎,几个孩子见状,都冲了过来支援桑洱,松散的雪团不住地朝着他招呼。
但桑洱现在和尉迟兰廷是站在一起的,雪团一大半都洒到了她的身上,桑洱抱着头,恼得大叫:“你们是在打我还是救我啊!”
笑声起此彼伏。最终变成了孩子们和两个大人的雪仗。人数悬殊,桑洱一开始还雄赳赳气昂昂地追上去,很快就被打得溃不成军。一看到雪球飞来,就缩头埋到了尉迟兰廷的心口上。拉扯了几下,两人不知是谁被芦花荡旁的一块石头绊了一下,一起倒在了地上。
几个孩子也累得够呛,还想乘胜追击,桑洱已经没力气了,立刻投降:“我们认输啦。”
旁边的尉迟兰廷躺在雪地上,忽然间,“嗤”地笑了一声。
胸膛震动,无声地笑了一阵。
这一片的雪积得甚厚,也还软着。人躺在上面,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弄湿衣服,污泥在下,顶上却是浅淡的蓝天。
活了二十年有余,他似乎是第一次做这么畅快的事。
二十年前他出生在一个囚笼里,平生所伴的只有哑奴和母亲。之后去到了姑苏,只不过是从偏僻深山里的笼子,换到了一个更华丽更美丽的囚笼里,藏在“妹妹”的皮囊下,扮演着别人。
缩骨功解开了,是身体的桎梏消失了。
而如今,仿佛是蒙在心上的阴影,也微微散开了几分。在精神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桑洱趴在地上,发现他居然在笑,有点懵。
尉迟兰廷是被打傻了吗?
被一群小屁孩的雪球打得丢盔弃甲,有损他男主英明,他还笑得那么开心。
刚才从他身上滚下去时,桑洱不小心吃到了一口雪,回过神来,赶紧呸了两声。
喉咙忽然有点痒,桑洱咳了几声,感觉嘴角热乎乎的,怔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摸到了星星点点的乌血。
这是……
不好了。
余光瞥见几个小孩正在跑来,桑洱怕吓到人家,第一反应是用手抓了一把雪,扫了两下,埋住了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