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那眼神毛毛的像是在打量猎物。 李橖确实在思考对方能为她产生的价值,就算没有价值,她也会出手一帮,毕竟这个人重生前救她一命。 她用脚碾碎着刚刚于池扔在地板上的烟头,打了个哈欠,“如果你能考上北京的大学,我就帮你解决你母亲的事情。” “当然,以此作为代价,你要为我做事三年。” 于池神色变得郑重,不知对方所说是真是假,而知道关于他母亲的事情只有他一人。 “不必怀疑,按我说的去做,两个月的事情,你母亲等得起你也等得起。” 如果说刚刚还是将信将疑,此时的于池已经是佩服,距离医生给出的三个月期限,两个月确实等得起。 他刚要说话,就见那名女孩从她身旁走过,连忙问:“你是谁?” “李橖。” 少女往前走去看到了一个牌子,指向教务处的方向,满意的点点头。 于池呆愣着,看着那名少女渐行渐远,轻轻呢喃:“李橖。” 到了教务处,校长和蔼的看着李橖,教导主任殷勤的拿起一把椅子,示意李橖坐这边。 桌子上已经泡好了茶叶,淡淡的清香飘了出来,上好的龙井茶。 “李橖同学,学校对你的成绩非常感兴趣。”校长将那呈好的龙井茶推到了李橖面前,脸上满是诚恳的笑容。 他顿了一下,又道:“想问一下你同学是怎么做到次次都考年级 夕阳西下,余晖点点斑驳落在两名少女的身上,渡上了一层金光。沿着湘城一中大门往前一公里,穿过街区右转几百米。 李橖时不时的讲几个前世的段子,惹得时知秋发笑,她家阿秋的嗓子还有得救,由于声带变形,笑容引发剧烈的颤动,会有声音传出来。 她家阿秋不应该有这种遗憾,应该光芒万丈,万众瞩目。 『有一个人叫真啰嗦,娶了个老婆叫要你管,生了个儿子叫麻烦。有一天麻烦不见了!夫妻俩就去报案。』李橖一本正经比划手语。 时知秋疑惑的捶了捶脑袋,催促她赶紧讲下去。 李橖做出了一脸严肃的样子,她学着警察的模样比,『我是警察,请问这位男士你叫什么名字?』 时知秋顺着话头,比了手语,『真啰嗦?』 李橖生气的指着时知秋,他不满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你呢?这名女士叫什么名字?” 『要你管。』时知秋的笑点低,还是没有领悟到,只是看着李橖的样子。 李橖比划手语,『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时知秋扑哧一声,捂住了嘴巴。 『找麻烦。』 两个人就这样子一路欢声笑语,平常时知秋走十几分钟的路,眨眼就过。 一栋三层高的楼房,正中间刻着附一小教师宿舍,上面积攒着几层灰。 时知秋拘谨的捏住了书包带,面色潮红,莫名的瞄着李橖几眼,把人往家里带。 她站在了一扇破旧不堪的铁扇门前,拿起了绑在书包里侧的钥匙,咔嚓一声,门被缓缓的打开,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我带你去看奶奶。』她说这句话莫名带了些坚定,随即又意识到不对,『看我奶奶。』 李橖似笑非笑的说:“去看奶奶。” 屋里面积四十几平方,一房一厅,厕所旁边还有个小隔间,厨房很挤,站两个人就没什么空闲时间。 不过这并不能看出什么来。 但房里的每一件摆件,都显得主人的性格和家境。 破旧的桌椅被擦洗得干干净净,靠近窗户那边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码着整整齐齐的书,书有被翻过的痕迹,应该是时常翻阅。 旁边那堵墙上尽是亮闪闪的奖状,从幼儿园的“小红花”到初中的“三好学生”,最近的一张是高一期末考的第二名。 她家阿秋从来那么优秀,不应该被灰尘掩埋。 时知秋往卧室里面走去,轻悄悄的推开遮掩住的房门,李橖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药味,随即就看见了一名白发苍苍、尽显老态的老人家躺在床上,安详的面容让人觉得和蔼可亲。 『奶奶在睡觉,我先去做饭给你吃,好吗?』时知秋想了想,指着厨房对李橖比划。 不多时,李橖就站在厨房门前,看着里面那个瘦弱的身躯忙活,里面的那名少女迎着窗户外斜进来的阳光,芊芊玉手在干瘪的豆芽上采摘。 轻折,放下,抬起,轻折。 重复着每一个动作,精致得像个泥娃娃。 前世,在大学重逢之时,可未曾听见,她家阿秋说过她还有其他亲人,问起这事,她会莫名的沉默,往日里的那种温和会变得颓废。 她那时只当对方亲人早,不敢多问,久而久之,便再也没有提起这茬。 原来终究是她了解的太少。 水流从她的手指缝里轻轻的划过,米粒被她轻轻的搅晃,洗去那些铅华,渐渐清澈。 李橖痴汉般的望着,贪婪的允吸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了此时的情形。 狡不及防,时知秋撞入了那汪温柔的清泉里。 时知秋一脸徘红,随即反应过来,往里屋里面跑去。 她焦急的跑进屋,神情慌张,嘴巴里有呜呜的声音,那是急的。 这一刻她是多么的希望像个正常人一样能说话。 奶奶的身体半斜在床上,她的手费力朝着痰盂而去。 时知秋拿起放置在一旁的痰盂,小心翼翼的捶着奶奶的背,伴随着作呕的声音传来,她眉头丝毫未皱,并且温柔的拿起旁边的手帕,一点一点的擦拭奶奶嘴上的污迹。 『奶奶,你应该叫我过来,下次不能再这样子了。』时知秋气鼓鼓的嘟起嘴唇。 时奶奶点头。 时知秋指着床边的那颗红线,『奶奶不能再骗人了,每次都没有让铃铛跟我讲。』她不满的摇了摇那根红线。 空气中传来一阵阵悦耳的铃铛声,如清风,如流水,荡漾进心里。飘飘荡荡,传出房外,传到李橖的心窝里。 “好好,都听乖孙的。” 房里的桌子上摆着几本书,是高三的物理化,那些书包翻动的次数较之外面那些书籍更多,显得更加的泛黄。 “李橖?”时奶奶那双历经多载,沧桑的眼睛打量着李橖,其中隐含着些许不知名的光彩。 李橖拿起放置在一边的水杯,递给了老奶奶,“奶奶,你好,我是李橖。” 时奶奶见她动作,笑意加深,“好好,小姑娘很有礼貌。” 『奶奶,阿橖人很好,读书也很棒,一直都是理科班的年级第一。』时知秋不遗余力的夸赞。 李橖露出了宠溺的笑容,眼眸里尽是甜死人不偿命的爱意,她用手语比划,『阿秋,也很棒,语文英语一直是第一。』 时奶奶不免更加诧异,那一声阿橖已经显示了时知秋对外人有史以来最为亲密的叫法,而李橖会手语,且熟练程度不亚于自己。 最为难得可贵的是,她明明能用语言交流,却偏偏用了手语,是在照顾她家秋秋。 “阿橖学多久手语了?”时奶奶坐起身子,示意李橖坐过来。 时知秋好奇地睁大眼睛,这个问题亦是她想问的。 李橖乖顺往时奶奶方向坐下,为了不露出自己是重生的破绽,她道:“小时候隔壁邻居教的,长大以后忘了点,还是有些记忆。” “哦?”时奶奶看着她的样子,下意识的眼神闪躲,倒不像说真话的,随即明了,便露出了一个笑容。 只是她家孙女垂着头,看着地板,应该是当真了。 这丫头从小到大都是聪惠,不需要人操心,就只有刚捡到她的那前几年需要照顾,后来反倒成了她照顾自己。 “阿橖有空的话,多教教秋秋物理化,这孩子明明就是学文科的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偏偏要读理科。” 时知秋头低得更低的,下巴已经连住了脖子,能看见的只有那微红的耳垂,带着少女的青涩。 “那阿秋是怎么想的呢?”李橖没用手语,用的是声音,因为用了手语,她家阿秋也看不到,眼睛都快要掉到地板上了。 时知秋更加害羞了,放下手里紧攥着的手帕,连忙比划手语,『我去做菜了。』 匆匆跑了出去,到了门外才捂住那颗扑通乱跳的心脏,她这是着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