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惨白着脸摇头,说:“同频率的音响对我来说负荷过重,吵闹的声音让我寸步难行。这万年间,我很少迈步出驿站。”
左子橙说:“这不就对了。你没有迈出去过,又这么知道你等的人是不是已经变成了遗灵。”
充梅:“……”
盛钰无奈扶额,得亏眼前这个女神明脾气好,要是换一个脾气暴躁的,说不定要和左子橙打起来。良言逆耳,但也不是这么个逆法啊,眼见着充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眶也逐渐红了起来,盛钰出声:“你别听他瞎说。”
左子橙说:“我怎么就成瞎说了啊。”
“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遗灵与驿站神明有密切关联,这些都是你猜的。”说着,盛钰看向充梅,笑道:“不过你可以说说和左子橙是怎么认识的,我也挺好奇万年前色沉的风采。”
左子橙说:“我怀疑你在讽刺我。”
盛钰挑眉,笑道:“我没有啊。”
左子橙说:“那你一定在讽刺了。”
两人互怼交谈过程中,傅里邺一直在一旁不吭声,视线凝在自己的手腕处。他和盛钰之间的气氛很奇怪,明明开门的时候是那种亲密的姿势,现在看来,却好像是大吵一架一般,也没听争锋相对,就是氛围很不对劲。
左子橙心中疑惑,也不好开口问。
这个停顿间,充梅已经做好了决定,她抬眸,红着眼睛说:“在驿站已经停留了几千年,我的寿元已经快要被消耗完了,再不主动迈出一步,很可能直到死,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说好的赴约,又为什么不来赴约。但我的耳朵……既然不能迈出驿站,同你们问问也是一样的。”
话语落下,也不等其余几人反应,她就低下头行了一个和曲承相同的礼节,真挚说:“若他真的变成了遗灵,还请诸位带他来见我。我也不知道能用什么报答你们,只能想到一种办法。这间驿站全都是半步金领域的神明,只有我一人是金领域,迫于威压,他们本身就俱我,不敢与我为敌。如果你们能帮我找到那人,我愿在小世界内帮护,保你们不受其余神明的侵害。”
这个提议很是让人心动。
虽说直接打的话,傅里邺说不定也能打过那些神明。但还是那句老话,能不打就不打,有捷径可走的话,又为什么不去走。
盛钰正要点头,一旁的左子橙忽然困惑说:“你是金领域?可你半小时前还和我说你是银领域底层啊,该不会刚刚是骗我的吧?”
顿了顿,他笑道:“还是说,你现在是在用这个筹码,骗我们帮你做事?”
这个笑容冷静友好,却让人无端害怕。
盛钰都是有些侧目,更何况与左子橙敌意直对的充梅,那更是犹如冷水浇头,浑身冰凉。
她身子一颤,着急说:“我刚刚不是骗你,当时我说的是万年前。在万年前,我确实是银领域底层神明,入不了你的眼睛。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我、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的。”
充梅等一人接近万年,执念比起唐曲承来说,只多不少。她竟然一点儿也没有犹豫,硬是并拢双指,指甲在左手手掌上一划,立即将其破出一道几厘米的大口子。血液潺潺流出,刚清新没一会儿的房间再次蔓延开血腥味道。
呛的人忍不住皱眉。
不过充梅也不是白白划伤了自己。狰狞伤口下,那些血液确实是金色的。见此状况,左子橙上前,作势心疼道:“哎哟喂,你是不是傻,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想要证明的话戳一个小针孔不就可以了,至于划这么大一个口子么。快快,赶紧用布包起来,先止血。”
充梅看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缓缓的抽出手心,摇头说:“不用麻烦你。”
左子橙也没介意,笑着收回了手,说:“万年时间,的确够你从半步金领域到金领域了。你既然已经到了金领域,又为什么在银领域徘徊?”
充梅说:“我不是靠自己到金领域,血统是偷来的。我的实力只会停滞在这,绝对不会进步。一但到金领域,我没有办法保住自己,不如在银领域做凤头。”
一言出,屋内几人愣住。
又来一个实力不会提升的神明。盛钰说:“血统是偷来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就要从一万年前说起了。”
充梅叹了一口气,取过餐桌上的茶具,为几人煮茶,说:“我本出生于一个大世家,家族子弟很多,且能人也有很多。年轻一辈细数起来,我算是天资最低下的那种人。在神明的世界里,天资低下就等于地位低下,更何况是更加看重实力的大世家。年幼时期,我的童年一片黑暗。”
说到这里,充梅眼中隐含泪水。
她继续说:“自小我就不讨父亲母亲的喜欢,家中长兄长姐带头欺辱我。放弃提升实力,梦想着要学习做菜后,这种欺辱行径更是达到了顶峰。在我四百多岁时,长姐学习术法,需要同源血脉,就拿我当术法的引子。她比我大不了多少岁,实力强很多,术法却学的一塌糊涂。那次实验自然是失败了,我自此也失去了听力。为了防止我向父母告状,她更是想毒哑我的嘴巴,将我丢到万蛇窟窿里去。”
左子橙惊讶说:“你的姐姐也太歹毒了!”
充梅以一种很奇异的眼神看了看左子橙,半晌才说:“当时的我也和你一样想。可是很快我就发现,比长姐更加歹毒的,更有两人。那天我拼死从蛇虫鼠蚁的撕咬中爬了出来,青肿着一张脸寻到我的父母,告知他们这件事。”
盛钰说:“你父母维护你长姐了?”
充梅缓缓摇头,深深的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她重新睁眼,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