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臣是来找皇上的。”
随手将鱼食丢在一旁,柳鄢慢悠悠倒了杯茶,然后朝身侧拍了拍,“坐。”
“朕还没有来得及感谢爱卿。”
落座在石桌对面,顾珩淡淡道:“臣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
见他不喝,柳鄢自己端起茶喝了口,目光重新落在湖面,“跳出来的鱼吃到的鱼食不一定最多,会咬人的狗也不一定叫的大声。”
“朕想了很久,实在想不通太傅为何会与反贼勾结,爱卿可曾知晓?”
相视一眼,顾珩并未转移视线,“凡事论常之,并不可取。”
他长的很不错,这一点柳鄢不得不承认,但就像御花园里的花,往往最鲜艳的反而带刺。
“虽然朕很想与爱卿聊聊家常,但丞相必定是有事才会来找朕,有事你不妨直说。”她眉梢微动。
顾珩没有说话,只是从袖中拿出一封密函推来。
柳鄢顿了顿,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翻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太后的印鉴。
待看完全部,她呼吸已经不顺,这一切快的她甚至反应不过来。
但仔细一想,太后怕是巴不得除掉这些辅政大臣,怎么可能因为自己而放过裴太傅,倒是她想的太过美好。
“既然太后不想让朕知道,你为何要告诉朕。”她将密函扔在桌上。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封密旨,秘密处死裴知年的懿旨。
这么快就笃定那些证据的准确度,可谓大理寺头一桩。
“臣受先皇看重才有今日,效忠的自然是皇上。”男子低眉敛目。
柳鄢盯着他并没有说话,知道套不出真话,何必浪费口舌。
拿起鱼食来到水阁另一面,望着底下不断张嘴的鱼群,她一点一点投喂着鱼食,此时此刻竟不知道内心是何感慨。
如果是原主,可能会以死相逼,但太后会屈服吗?
大概会拿裴寻的命要挟原主,一切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原点。
“爱卿一定有办法让太傅脱罪。”她扭过头看向身后的人,“需要朕做什么,你才会答应帮忙?”
顾珩微微蹙眉,“臣为百官之首,理应遵从律法。”
扫过水阁的每一处,柳鄢一步步上前,压低声音,“倘若朕答应帮你们撤帘,丞相是否也答应帮朕这个忙。”
对上那双澄澈的明眸,顾珩面露不解。
“你先别急着否认,这里没有其他人,朕也知道你们都不喜欢太后执政,倘若太后撤帘,对大家都有益处。”
既然太后不仁,自己又何须有义,他们界限分明,遭罪的只有自己,若是他们鹬蚌相争,自己才有机会浑水摸鱼。
“你也不必怀疑朕的用心,凡事都需要信任,朕相信你,也希望你能相信朕。”她缓缓推过去一杯茶。
四目相对,良久,顾珩低下头,“臣还是那句话,至始至终臣效忠的是皇上。”
那只手并没有接过茶,柳鄢也没有多言,只是朝他笑了笑。
踏出水阁时天空突然下起小雨,剑声撑过一把油伞,并没有问主子为何与皇上相谈这么久。
望着漫天雨幕,顾珩神色不显:“太傅清廉一生,怎会勾结乱党。”
闻言,剑声怔了怔,应了声“是”并没有过多追问。
撤帘从来不是他的目的,只不过想看着有些人从高处一步步走向绝望该如何癫狂。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的皇上,就是不知道她能做到哪种地步。
“一个人会因为另一个人而变聪明吗?”
剑声低头思索片刻,“大概不会,除非她一直在装聋作哑。”
伸手接过他手中的伞,男人迈步走在前方,也许还有一个可能,绝境中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