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拟肝了近三年,终于要把进度条拉满了,怎么能不激动。
只是正高兴呢,后厨忽然传来“哐啷”一声巨响,接着便是小山倾倒似的瓷碗碎裂声。
宋拟笑容僵住,暗道一声不好,拔腿就往后院冲。
后院之内,一抹黑影自矮墙跃出,消失在夜色里。
院中只剩一个长相异域的女子,捂着受伤的手臂,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阿孜!”
宋拟慌忙过去,扶起她。
阿孜右袖被利器划开,露出的棉絮上沾了点红。
“没事吧?”宋拟拉过她的手臂查看。
幸亏冬衣厚实,只划破了表皮。
阿孜脸色不太好,闻言只抿唇看向厨房。
宋拟心里一跳,走到门边。
厨房内,锅碗瓢盆碎了一地,破裂的鸡蛋混着打翻的面粉,黏糊糊地粘在案板上,整个厨房看上去一团糟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看到食案上那百来块被人砸得稀巴烂的慕斯时,宋拟还是忍不住眼前一黑。
“谁、谁干的?”宋拟将将扶住门边,嗓音颤抖。
这是宣平候府二小姐订来给老夫人祝寿用的,费了她不少心血。
阿孜动了动嘴,喉咙里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将自己的无名指弯起,朝她扮了个鬼脸。
这一系列动作指向性太强,宋拟咬牙切齿:“又是他,周佑平!”
周佑平是西市宝酥堂的少东家,长相平平无奇,唯独右手无名指天生比常人短一截。
他是宋拟最讨厌的人。
渊源得从她穿过来开始说起。
宋拟是魂穿,原主宋霓本是长安某糕点铺掌柜的女儿。宋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胜在家底殷实,因而原主也算个体面人家的小姐。
可不想她老爹年近半百还犯了糊涂,被不知从哪交来的狐朋狗友拐进了赌场。等回过神来时,半辈子的家产已经败得一干二净,于是他爹一时想不开,捡了根粗麻绳往梁上一挂;而宋霓的娘受不了刺激,也一头撞在赌坊门口,含恨而终。
面对接二连三的打击,才刚及笄的宋霓选择了投湖。
是故用了宋霓身体的宋拟,也被规定必须靠卖糕点完成攒钱任务。
古代糕点五花八门,只会做蛋挞的宋拟虽然有系统的帮助,但要想从祖宗手里赚钱仍是废了不少劲。
初来乍到的宋拟心里没底,只推出了她自己最熟悉的蛋挞——满月酥,没想到这一下直接打响了禾丰斋的名头。
原本寂寥的小破铺子,一下子门庭若市。
但风头太胜,总容易惹同行记恨。宝酥堂便是其中红眼病最厉害的一个。
*
安康坊内,周佑平躺在贵妃椅上,往嘴里扔了颗葡萄,眼神发亮:“真全砸了?”
回来邀功的小厮嘿嘿笑了两声:“是,虽说那胡女有两下功夫,但小的还是将劳什子慕思砸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做得好,”周佑平口中蹦出几粒葡萄籽,一脸的幸灾乐祸:“放了宣平候府的鸽子,我就不信宋拟这死丫头还能在长安待得下去!”
“对了,我们的寿桃没出什么岔子吧?”周佑平笑罢,眼睛眯了眯,直起身问。
“少东家放心,厨子们都熬着眼睛算时辰呢,保准明早送去候府的寿桃都冒着热气儿。”
“行,”周佑平又懒洋洋地靠回去,拍了拍胸脯:“也叫二小姐看看咱们宝酥堂,那才是最牢靠的。”
“就是就是,”小厮奉承道:“禾丰斋这等靠青楼头牌打出来的名声,到底登不上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