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城里怎得总有节度使带着兵马往来?”
春日,林鹿春和江鹤同骑马在郊外踏青,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将领模样的官员领着一群牙兵在官道上疾驰。
江鹤同看了一眼那些人的背影,想起近日的密报,说道:“应是各地节度使调任,新皇猜忌旧臣,不愿意他们将兵马带得太熟。皇城过不了多久就要乱起来了,若你不喜,师父便带你去契丹看看。”
“龙铮堂近日有商队要去契丹做买卖吗?”林鹿春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她这几年跟着商队去过不少地方,连大拂林都去了一趟,偏偏最近的契丹还没去过。
“自然有。”江鹤同看着徒弟的侧脸,心想着,若你想去,蛛网上下自然听凭调遣。
林鹿春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笑嘻嘻地说道:“那可赶得巧,不过春日里去契丹,总比冬日好些。不然碰上打草谷的,烦也烦死了。”
近年来,契丹国力一年强似一年,耶律德光此人虽称得上阴险毒辣,却也是个枭雄。
加上太后述律平的谋略,契丹如今更是如虎添翼。
正因如此,中原里敢到契丹做买卖的商队变得越来越少,连大同商栈派商队过去的次数也不如从前频繁了。
若说江鹤同和林鹿春两人怕契丹人,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蛛网的人也并不是个个都武功高强,若是没有高手带队,去了契丹没得丢了性命,未免得不偿失。
龙铮知道江鹤同要带着商队去契丹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然而等他知道是少主要去契丹的时候,这份吃惊也就褪了下去。
龙铮暗自嘀咕:“也不知这‘少主’之称还能叫上几日。”
他身为属下,不可能去管主上的事,江鹤同要做什么,他当然也不可能主动过问。
一行人打点好行装,带着中原那些精致的物件,预备到契丹去换药材、皮货、马匹等物。
林鹿春骑着白鹿刚出洛阳,就看见一个一辆马车由宫中侍卫护送着往洛阳城里去。
商队经过时,车中之人还掀开帘幕,往林鹿春的方向看了一眼。
林鹿春转头看去,便见一个慈眉善目的女子正望着她。
女子的打扮看着并不像是俗家人,倒像是带发修行的尼姑。
只是普通的尼姑可使不动宫中侍卫。
林鹿春想起潞王李从珂有一个带发修行的女儿,法号叫做幼澄。
想来就是此人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林鹿春摇了摇头,心想这洛阳城近日必会大乱。
小皇帝李从厚如今不过才二十岁,在那群带兵多年的节度使眼里,就是一个黄口小儿。
他不趁此机会韬光养晦,反倒将潞王李从珂的女儿接进京城做质子,岂不是自己找死吗?
况且自从大唐灭国之后,中原四分五裂,各地节度使争权夺势,为了皇位,谁会在乎一个女儿的死活?
李从珂若是真要逼宫,小皇帝就是杀了幼澄,也于事无补。
只是这皇宫里的猫腻,总归不该由江湖人来管,林鹿春虽猜出了李从厚的意图,到底也不可能管皇帝的闲事。
自从小霸王脱离之后,林鹿春便再也看不见什么经验值、血条一类的东西了。
她的武功还在,但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已然不再是一场游戏,而是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世界。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新皇德不配位,洛阳大乱,不过是早晚的事。”江鹤同回头看了一眼洛阳城门,说道:“只是苦了平民百姓。”
然而中原一日不统一,就必然有百姓要受这颠沛流离之苦,江湖人就那么几个,哪里管得过来呢?
……
另一边,李从珂接到线报。
听闻女儿被李从厚押入京城为质,李从珂顿时火冒三丈。
“岂有此理!我李从珂奉先皇遗命,驻守凤翔,此子先解我儿军权,又以幼澄要挟于我,当真是忘恩负义!”
然而李从珂的兵马自然无法与整个京师相抗,虽心有不满,一时半会到底也做不得什么。
此事到此收手,原本也可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