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灼烫得吓人,可这种感觉并没有令他不适,反而带来点令人心跳的战栗。他诚实极了:“还好。”雨声更大了。叶舟的手向下滑去,“咔哒”一声,皮带扣子被解开了,一只修长的手指勾在了挺括的西装裤边缘,顾牧尘爱穿黑色,就衬得那手更加苍白,像泡在凉水里的玉。“哥哥,”叶舟呼吸声有些加重,“这样,你什么感觉,会恶心吗?”顾牧尘没有回答,或许此刻他居然无从判断出叶舟的用意,他安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圆眼睛,笑起来有单侧小梨涡的人,突然鼻腔一酸。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叶舟在发抖。明明嘴角是上扬的,眼睛是微微弯着的,可顾牧尘就是本能地觉得叶舟在紧张,在恐惧,怕什么呢,他迷迷糊糊地想,紫都这里现在很安全的,自己也一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接下来的动作,可叶舟浑身都绷得很紧,仿佛只要他皱皱眉,就会全然崩塌。“别怕,”他伸手去摸对方的脸颊,凉的,“不要哭。”他哄着叶舟:“我在呢,啊。”眼前的人分明已经醉得不行,可能此刻连自己正在经历什么都不明白,不算大的卧室内流淌着暧昧的气息,顾牧尘衣衫凌乱,头发还因为刚刚在车上的酣睡而翘着,可他在安慰对方,在耐心地劝解一个深夜的伤心人儿。叶舟猛然缩回手。“哥哥,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他几乎是落荒而逃。阳台有遮阴棚,上面爬满了碧绿的葡萄藤,叶舟站在下面点燃支细烟,雨水遮盖了他剧烈的喘息声,黑暗的夜却挡不住那或明或暗的红点。一缕淡淡的白烟缭绕在空中,叶舟吁出一口气,他在要见顾牧尘的时候从不抽烟,也会可以用薄荷糖等东西来掩盖身上的味道。他知道,顾牧尘不喜欢烟味。他也知道,顾牧尘喜欢吃水果喜欢种花,最爱的是垂丝茉莉和芍药,喝咖啡要加许多奶,不喜欢喝热水,从冰箱里拿出饮料就直接灌,连洗澡的水温都要比常人低很多。顾牧尘的很多事他都知道。比如顾牧尘只为一个人动过心,那是他的高中同学,一个很温顺乖巧的男孩子,由于家境和偏柔美的外貌,在成长路上遭到了不少的谣言乃至霸凌,会被所谓的“阳刚”男生堵在巷子里,被大声地嘲笑他脚上的粉色球鞋。很旧了,是姐姐留给他的。身体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迅速发育,有了接近成年人的力气,却没有足够的理智和宽容,高大的男生迫不及待地展示着自己的肌肉,那么,如何能获得优越感呢,就是打压弱小,来获得丛林动物般的满足。其实,他们那时候也不认为自己是在欺凌。只是看不惯,看不惯男孩子为什么要细声细气地讲话,为什么要穿粉色的衣服,甚至连他过白的皮肤都会被当做“异类”,可能很多年后这些人回想高中生活,会记得有那么个皮肤白的男孩。“娘娘腔!”他们一笑了之,早已忘却曾经带给对方的灾难。而顾牧尘,就是在这个时候遇见他的。男孩抱着书包脸色发白,不住地向后退去,单薄的脊背贴在墙上,早已无路可去,没什么意思,堵他的人也没真正动过手,可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有几个穿校服的女生恰巧经过,男生立马有了精神,纷纷开始吹起口哨,吊儿郎当地抖着腿。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的。“怎么跟人妖似的,是同性恋吗!”狭窄的小巷内,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彼时的校园里,同性恋已经成了种很时髦的“玩笑”,似乎很遥远,但又极具杀伤力,果然话音刚落,男孩的脸立刻红了,只有抱着书包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我不是,”他终于吼出声,“你们……混蛋!”男生之间的打架,一开始就用拳头的很少,往往是先用腿,照着对方的腹部或者腿弯就踹。“哐当!”很大的声响,男孩被踹倒撞上垃圾桶,伴着蜿蜒流下的泔水摔在地上,巨大的耻辱令他心跳飞快,手指都在痉挛。杀了他们。感觉不到疼,只有被逼到绝路上的愤怒,和一点隐隐的兴奋,男孩想起书包里的那把水果刀,他从第一次被人在厕所泼水的时候就带着了,从没拿出,从来不敢拿出。拉链似乎有些生锈,往上使劲拽的时候,后背又被踢了一下,嗤笑声中男孩双眼通红,伸进书包里的手终于摸到个冰冷的物体——“你们在干什么?”所有人都朝身后看去,巷子口的红砖旁,一个白衬衫的少年逆着光站在那里。很快有人认出来了,是同年级的顾牧尘,成绩很好受老师喜爱,但由于那总是有点倨傲的神情,和过于认真的学习,而被人在后背骂装逼做作。“我们玩呢,”有人笑嘻嘻地接了句,“别多事。”“搁这欺负人呢?”顾牧尘还举着个手机,没什么表情,“我可都拍下来了。”他慢条斯理地朝着众人走来,脊背挺得很直,面容平静:“不是玩吗,继续啊。”男孩的瞳孔骤然睁大,一声小心还没说出口,就看到顾牧尘仿佛早有预料般,躲过了后面那人的拳脚,在侧身的时候直接肘击,撞到了对方的鼻子上。“来,”那双凤眼终于有了点冰冷的笑意,“一起玩啊。”自那天后,他们便常常一起行动。男孩家里在菜市场卖鱼,顾牧尘也会和朋友们一起去帮忙,晚霞中行人步履匆忙,万家灯火中炊烟袅袅,全是那股子平淡温馨的日常烟火味。到了晚上,男孩会在路灯下看书学习。他俩成绩都差不多,甚至顾牧尘要更好一点,但这个时候,顾牧尘就是喜欢听对方讲题,听那很低的笑声。懵懂的心动,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的。顾牧尘太习惯做一个保护者了,甚至有时会分不清楚爱意和责任感,说没有任何感觉是假的,可在男孩闭着眼屏气凑近的瞬间,他还是猛然一惊,把人给推开。“对不起,”顾牧尘结结巴巴,“我、我……”男孩脸色苍白,捂着自己的胸口:“你嫌我恶心吗?”“不是,”顾牧尘不知该怎么解释,“就是太突然了。”“好啊,”对方强作镇定地看过来,“那你反应过来了,敢亲我一下吗?”漫长又尴尬的沉默里,顾牧尘噤了声。在猛烈的心跳声中,他突然意识到个问题,自己对于面前这个人,是没有欲望的。而男孩的脸也逐渐更加苍白,终于狠狠咬住嘴唇,一言不发地离开。顾牧尘没有追。因为那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