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幽香随着风飘来,钟离从马上一个翻身跳了下来。牵着马绳,踩着白雪,与天地融为一色。
陈幼安借来的马不比钟离的好,只是匹普通常见的黄马。速度自然也就没那么快,等陈幼安远远见着梅花林的时候,钟离早已在此待上许久。
这片梅花林是开国皇帝为帝后所种。据说当初开国皇帝见到帝后便是在此,只不过那时并没有梅花,只是帝后轻吟着有关梅花的诗集,便让开国皇帝动了心。
而后战乱二十年,帝后一直陪着开国皇帝南征北战,从未离弃彼此的二人感情并未被岁月消磨,在建国十年,开国皇帝退位于太子,携帝后在此地种下一片梅树。
这段史记是当初定北将军带着大家埋伏敌军,怕大家困睡着说的。陈幼安始终记得当时被选中当埋兵时,每个人脸上止不住的笑,和最后情报有误,一个个死时的场景。
那时军营里混来了个奸细,用了假情报,骗了定北将军。将军当时并未怀疑,这个情报兵跟了他多年,自是深信不疑的,因此挑了队里最精锐的两百兵去埋伏。
那些人里,有曾笑话过陈幼安的,也有和陈幼安同个营里出来的。
对方带着五百弓箭手,打的陈幼安所在的队猝不及防,那些最优秀的兵,个个给扎成了刺猬,护着陈幼安杀出一条血路,才有了最后,还剩十余人活着。
定北将军在突袭回营后,便吐了血,昏厥不醒。陈幼安因突围有功,被一道圣旨被特封为军营里的少将。
许多场景都在陈幼安眼前浮现,但最后陈幼安眼前看见的,只有牵着马,手上摘了枝艳红梅花的钟离。
钟离听见马蹄声响,微撇过头,看着陈幼安怔神,随而浅浅笑着。
若是慌了,便是输了。钟离心中想着,面色不变“陈将军也来赏梅啊”说着将手上的梅花凑近鼻尖闻了闻。
陈幼安明显能感觉到钟离此时所做的事情透着古怪,但想起茯苓先前说得话,下意识望了望周围,并没有见着参将,陈幼安这才松了口气。
第17章第17章
陈幼安的反应太明显,钟离看着眼里,面色不虞,难道自己在她眼中,就是那么肤浅的女子?
连男子的邀请都不会拒绝不成。但钟离全然忘记先前自己是如何在马车中是如何答应的参将。
但见着陈幼安,钟离不可否认,心中确实有所欢喜。只是忍不住赌气嘴硬道“这除了我就只有陈将军你了,你这样看来看去,莫非以为本公主正在幽会情郎?”
陈幼安从马上利落翻下身,玄色的披风衬的陈幼安下马利落洒脱。钟离险些又看痴了。忙撇过眼,紧抿着唇。
“臣”想起自己恢复将军的圣旨要到大漠才会拿到,陈幼安顿了顿改口“草民不敢”
草民两个字终于碰着了钟离的临界点,一句草民似乎是在告诉钟离,自己与陈幼安到底差了些什么。这层身份上的距离,让钟离喘不过气来。
自己是大晋最受宠的长公主,而安安却是自己父皇眼中钉肉中刺。不谈身份,光是同为女子,有些念想便连想都不敢多想。
可钟离,还是没能忍住。明知许多事情可以不发生,明知不能有,但钟离还是去做了。
她步步紧逼陈幼安,与那日雪夜陈幼安步步紧逼钟离的场景像极了。只是两个人的位置反了反。
心中的酸楚对着陈幼安,钟离便再也忍受不下去了。手上握着的花枝砸在陈幼安胸部那,钟离仰着头看着陈幼安,眼白已泛红“口口声声称自己是草民,那你可知,让当今公主为你失魂落魄到如此地步,该当何罪?”
话说出口时,钟离便后悔了。藏了那么多年的情感,怎么见了安安,便都藏不住了。
陈幼安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比平日还要慢上几拍,是被钟离这番话惊到了。当茯苓取笑时,陈幼安并没有太在意,可看着钟离这副模样,陈幼安想,或许自己是该在意了。
“大晋律例中并未有对这一条的描述,但”陈幼安握住了钟离的手腕,没有错过钟离错愕神情的陈幼安继续说道“错在于我,我会负责”
陈幼安这一举动来的突然,钟离只是呆呆看着陈幼安,能说会道的嘴闭的紧紧。在陈幼安的瞳孔里,钟离看见了自己。
“穿那么少,也不怕冻着”陈幼安叹声道,单手解开披风搭在钟离身上,神情很自然。
披风上还有着陈幼安的温度,钟离耳垂渐渐红了,但理智占了上风,钟离软着声道“你这是想补偿我?”
陈幼安摇了摇头“是想待你好”
若是茯苓在场,便能听出陈幼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在场的是钟离,并非茯苓,自然是字面意思理解了。欢喜来的太快,钟离只觉得身子都站不住有些晕乎。
陈幼安情感表达方面缺失,若是说些与要事无关的事情,许多对话都值得好好深思。
就如现在,陈幼安自以为的负责是待钟离好,让她开心些。可殊不知在钟离那,便是别般意思。
风吹雪落,梅花瓣随着风落到钟离头顶,与满头落雪中更显艳丽。陈幼安见着了没说话,抬起手便想抚去花瓣,只是对上钟离有些迷茫的神情,唇微启,心中有些触动。
好像有石子在敲着心门。心跳便快了些“不要动”刚说出口时,陈幼安便被自己的声音惊着了,是带着些沙哑的声音。莫非是自己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