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侯和高普认识很多年了,两人关系不算融洽。高普面慈心狠,是契朝有名的酷吏,因为特别识时务所以早早投靠了摄政王。
曾经安乐侯和高普针锋相对,现在安乐侯没有了作对的底气。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得不对高普低头。
“这是犬子云泽,”安乐侯道,“泽儿,这位是吏部尚书,你敬高大人一杯。”
高普笑眯眯的道:“云大人,你这个儿子长得真不错,如果我有女儿,一定把女儿嫁给他。”
杨统冷眼旁观。
杨统和高普是上下级,高普的官职在杨统之上,两人都在吏部当差。
高普和摄政王的亲信关系不熟,所以不知道云泽的存在,杨统与许敬关系好些,有些事情能够打听到。
眼下看到高普一而再的灌云泽喝酒,杨统把一名小厮叫来:“你去传消息给许敬,就说云泽在我府上。”
能升一级都想再升一级,高普和杨统虽然都为摄政王效力,彼此之间依旧有斗争。杨统看不起高普欺下媚上的嘴脸,他屡屡被高普打压,早就想除去对方了。
安乐侯一心想挤进摄政王的阵营,但是,摄政王不愿意接纳他。高普知道这件事情,正在心里偷着乐呵。
平日里高普哪能让安乐侯府的小侯爷给自己敬酒?云泽长相太好,若非对方不肯靠近,高普真想捏一捏云泽雪白的手背。
云泽酒量不算太好,喝下七八杯之后,他脸颊却浮现了红晕。
高普笑着道:“云大人,你家公子酒量不太行啊。”
安乐侯心里并不高兴。自家公子被曾经的政敌折腾,他开心不起来。
可是,云家现在被架在火上烤,如果牺牲云泽能换来云家安定,安乐侯情愿牺牲掉这个儿子。
杨统道:“高大人,云公子不胜酒力,您就别劝他喝酒了。”
高普知道杨统觊觎自己的位置,两人明面上关系很好,实际上暗暗较量,杨统这样一劝,他更想强迫云泽喝酒了:“云大人腿脚受伤不能饮酒,云公子代他父亲喝酒,明明是孝顺的举动,杨大人,你不让云公子尽孝?云公子,再喝一杯,不喝就是不给老夫面子。快给云公子满上。”
云泽哪里玩得过这些油腻的老狐狸,他每次想推辞,高普总会用一些重话来压他,安乐侯冷眼旁观。
他知道高普不会做得太过分,为了云家的清誉,安乐侯也不会让男人冒犯云泽——不然传出去多难听。
云泽脑子已经不清醒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再喝下去了。
哪怕拒绝后回去被安乐侯惩罚,他也不能再喝了。
高普笑着道:“云大人,你这个儿子真听话,冲着贤侄的面子,我也要在寥王殿下跟前给你美言几句。”
安乐侯知道,酒喝到位了,什么事情都容易办成。
高普让婢女又倒了杯酒:“云公子,再喝一杯——再喝一杯就放你和你父亲回家去了。”
云泽意识昏沉,安乐侯把酒递给他,他手一歪居然洒了。
“他喝醉了,孤陪你喝如何?”
一道冷冽声音从后方传来,高普愣了一下,手中酒杯瞬间落地。
霎时跪了一地的人:“拜见寥王殿下。”
云泽现在醉得分不清楚状况,安乐侯腿脚受伤跪不了,他云泽惹事,赶紧把云泽按下来跪着。
高普道:“不知殿下驾到,臣有失远迎应被责罚。殿下若想喝酒,臣敬您一杯。”
“高大人,”身着蟒袍的男人停在了高普面前,高普看到男人墨色的靴子。钟行给人的压迫感实在太重,以至于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孤只喝人头酒,可否借你人头一用?”
短短时间内,高普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摄政王了——然而他压根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献出人头就好了。
一旁杨统跪在地上,面容几乎贴到了地板上,闻到血腥味儿的时候,他终于松了口气。
这些京官总觉得摄政王残暴,做事独断专行,在京城里编造种种流言。
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这些流言并没有抹黑摄政王。
因为他本人的确残暴,残暴到嚣张跋扈的北狄将士在听到“钟行”这个名字后都会瑟瑟发抖。
这位云小公子年轻又单纯,虽然不笨,但他经历的事情太少,见过的世面不多,好多话术并不会用,一些事情推辞不了,在这群混了几十年官场的人眼里就是一只温和无害的梅花鹿,想怎么揉搓怎么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