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雪阳上下四周无一处不被阴气笼罩,唯独眉心脸庞这样的脆弱之处不可能设防,他不得不往后一个大仰,避开这一道灼热气劲儿。
我趁机靠近,指尖滑动出一抹削尖了的木碎片,冲着他的喉咙就是一个滑刺!
我也曾在这三个月里向阿渡讨教剑术,只是他在教了几招后白眼翻上了天,表示对我的剑法无能为力,但他也指明了我一直以来最大的困惑。
据他的说法,我之所以不擅长剑法,不是因为我对兵器的使用天赋不足,而恰恰是因为我太惯于用双手直接杀敌,兵器落在我手上,非但没有成为助益,反而成了我双手的束缚。所以我唯一可能用的兵刃,就是一抹短到不能再短、藏在指缝里几乎不突出的薄刃。
他的建议是——让我再做一回“短兵相接”顾思尧!
曾雪阳仍在后仰姿势,不得侧躲侧翻,喉咙处被我一记短刃险险擦过,还削断了他几抹半灰须发。我再学老七方才冲杀时完全舍弃防御的姿态,一个点足扭踵往前狠冲,以手肘当刀,抵刺他胸口!
可没想到他瞬间回防双手,在胸前一个弹震,飘摇而下的须发就如附冰坠星一般冲我的胸口刺去!
我瞬间一个侧翻脱袍,手中迎风急抖,把衣袍像一把金刚伞似的那样高速急旋。
冰刺袭来,袍子一收,力道全被收在了里面、尽数卸掉!
梁挽与我讨教时,就曾展示过这么一招瞬间脱衣、以袍收力的防御性招式,如今不用,更待何时!?
可等我落地之时,脚下一个踉跄,我故意装作气力不足,脚步滑退三丈,那曾雪阳果然中计,立刻扑到我身前。
他扑的是我,迎他的却不是我。
是老七。
近战之神老七,怎可能放过这个近身刺杀的机会!?
他一个箭步急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猛速往前一个低冲,几乎带着残影,如林中猎豹一般扑刺到了曾雪阳的腰身上!
一个银光闪烁的分水刺,就此没入这老贼的腰肾!
就和他刚刚伤老七的部位一模一样!
曾雪阳面色一白,正要出掌杀人,老七却真像个机器似的,面无表情地把腕力一提,迅速翻转银刺,在对方的腰部硬生生地绞出了一道道血痕!
绞肉碎骨,就在此击!
曾雪阳惨哼一声,当即一掌拍来,老七却不躲不避,冷静得像是一个没有杀意也没有恐惧的杀人木偶,他居然硬生生地压制自己的反击本能,直到那只手掌打到最靠近他的一刻,他忽的一抬手、翻转寒刃!
仅仅十分之一秒后,曾雪阳的三根手指被这高速旋转的金睛刃切断!
血淋淋的手指像三根带着糖浆的肉串儿落了地,曾雪阳退开三步,痛得面色扭曲,脸上的细纹狰狞可怖,如一道儿青紫色的树皮在火中震颤崩裂,可他嘴唇忽的微张,我心中大呼不妙,立刻叫老七后退,可他不但后退,还直接冲了上去!
这家伙是真的杀红眼了啊!
老七冲上去一瞬间,曾雪阳的嘴瞬间张到极致,紧接着吐出一口迅疾无比的冰箭,直接命中老七的肩骨!这冰箭使他身形架势全碎,像个风筝似的倒飞出去!
我不得不扑身向前,接住老七,可我也被这冲力撞得七昏八倒,又是吐出一口血来,老七忍着疼,翻身看我:“你怎样了?”
我无奈道:“老乡……你到底是穿的还是原装的老七,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杀人的啊……”
老七无情无绪道:“现在是吐槽这个的时候吗?”
我不说了,他刚刚开始杀人,好像就进入了一种奇怪而玄妙的专注状态,和他说防御和后退这些话似乎是毫无用处的。
可紧接着曾雪阳就恢复了点儿气力,赤红着眼冲我们拍出数掌阴风,一层层一道道叠加起来,竟似一道寒墙似的压向我们!
我瞬间推开老七,而他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捂着肩膀伤处,往旁一个侧滚,以身体护住地上的沈玄商。
我赶紧支撑着起来,抬掌发力,想以最后一丝劫焰的热力去抵挡这看似坚不可摧的寒墙冷息!
可一旦我把热力集中在掌间发出去,体内最后一丝心脉的防线似乎就此崩溃,源源不断地冲击我的肺腑,冲得我气息不稳,眼前一黑,支撑四肢的力量就此消失不见了。
就在我倒下去的时候,却有一个熟悉的黑影挡在了我的面前。
仇炼争。
满身是血,目光赤红的仇炼争。
他抬掌就往身上伤口处一抹,双臂一震,前所未有地发出十几道血淋淋的冰刺!
十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