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怎么这么固执呢?”
“是,我在书店上班是稳定,可光稳定有什么用?一个月赚那一百来块钱我连肉都舍不得往家割一斤,何况我只是个临时工。”
“你说什么?转正。转正了也不过每个月多五十块的工资,还不定哪年能成呢,我还有安琪要养吧。”
“妈,你信我,我和朋友都考察过很多遍了,进货渠道已经谈下来,现在就差本钱了,你借我两千块,实在不行,一千,一千总行了吧?我可是你亲闺女。”
“你怎么说不听呢?我这么说吧,咱家就我一个孩子,我爸的赔偿金总有我的一份吧?你把我那一份给我。”
“唉,妈你怎么又晕了。”
孙家的闺女要辞去书店的工作下海做生意,回家要钱把自己亲妈气病了!短短半天的功夫,这件事情像插了双翅膀,飞进裕英街道的每一户人家。
等孙静走了,有那平日里和孙母交好的妇女,纷纷上门关心。
隔壁高大妈,“小黎,你还好吧?”她以前和孙母,也就是黎若霜在一个厂子上班,是大家的老大姐,喊小黎喊惯了,退休也还这么叫。
黎若霜摇头,“我没事,就是头晕,老毛病,躺几天就好了。”
一起过来的居委会胖婶一脸的不赞同,“瞧你这脸色,白的跟纸似的,静静妈,要不我扶你去老张那里挂瓶水吧?”老张是她们街道卫生所的卫生员。
黎若霜还想拒绝,偏偏身子实在不中用,稍稍起身头就晕的不行,吓得高大妈赶紧把她扶下去躺着,胖婶这下也不征求意见了,直接跑出去喊人。
孙家就在第二道巷口的第一家,距离街道卫生所不过百十来米的距离,黎若霜刚躺好没多久,院子里响起一阵脚步声,背着医药箱的老张跟在胖婶后面进屋。
黎若霜没什么大病,就是体虚,有些低血糖,老张问明情况,给她挂了瓶葡萄糖点滴,怕卫生所来人先走了,让高大妈她们等快滴完的时候喊他过来拔针。
老张走后,胖婶和高大妈要留在这里陪针,黎若霜没让,“你们家里都一堆的事儿,该干嘛干嘛去,250毫升呢,半个小时后再过来也不晚。”
胖婶和高大妈想想也是,尤其是高大妈,“我就在隔壁,抬脚就到了,胖婶你等下就别来了。”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说完两人一起看过来,“我们走啦。”
黎若霜,“嗯,回吧,让你们操心了。”
“邻里邻居的,这有啥!”
目送高大妈和胖婶离开,黎若霜盯着头部侧上方的点滴,眼神放空,静静的梳理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黎若霜重生了,在重生之前,她已经整整轮回了十一世,世世过得不如意,却又冥冥之中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压制着无法做出改变,不得不顺着既定的命运轨迹往下走,人生一塌糊涂。
而就在第十一世结束、黎若霜快要认命、放弃挣扎、往后的生生世世就这么囫囵地过之际,时空乱流了。再醒来,她重新回到了第一世。然后,更惊喜的发现,那股桎梏自己的力量消失了,她自由了。
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后,黎若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拒绝给闺女借钱。
她现在四十五岁,早年在酒厂上班,后来厂子效益不好裁员,她是第一批下岗的职工,之后也没再找工作,拾起了姑娘时期跟着小脚姨姥姥学到的手艺,做了一个传统裁缝师傅,巷口牌子一挂,就在家里接活。
黎若霜擅长做旗袍和中式喜服,也接普通成衣定制。不过她生活的小县城经济发展有些落后,大家的手头普遍不宽裕,找她做旗袍和喜服的人很少,年轻人又更喜欢商场和服装店里卖的流行款,因此黎若霜的生意很一般,上门的顾客大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还都习惯自带布料,一套衣服做下来,也就赚个手工费。好在还有结婚嫁娶这一项撑着,她能卖卖红盖头和喜被三件套,生活勉强过得去。
黎若霜的男人是三年前没的,工伤,老板还算有良心,主动赔了两千块钱。没多久,招赘的女婿也去了,车祸,司机肇事逃逸至今杳无音讯。撇下年纪轻轻的闺女和还不会走路的小孙女。
半年之内,家里痛失两个顶梁柱,留寡母、孤女和幼童过活,黎若霜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下塌了天,更是大受打击。
前世的黎若霜被神秘力量压制,想照顾孙女孙安琪也有心无力,开始还有闺女管,等后来闺女铁了心要下海做生意对孩子就不耐烦了。黎若霜只能眼睁睁看着年仅四岁的小安琪被不负责任的闺女扔给女婿那边的奶奶,隔壁县城的张家。
张家儿子多,不然也不会让老二出来倒插门,老大和老三又各自成家生子,生了三个孙子孙女,张老头和张老太太看着长大的孙辈都疼不过来,何况已经入赘别家的儿子生的孩子,随的还不是自家的姓,受到的冷待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