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得太过伤心且肆无?忌惮,透明的泪水一串串冒出来,顺着他的下巴滴到地上,将脚下的一小?片地都打湿了。
这是稚子?的哭法?,而不是成年?人的发泄。
太过稚气的表达反而看得人越发心酸。
郁徵在上空看着看着,不自觉地飘到下面,站在他面前:“你哭什么?”
青年?抬起头,眼泪将他黑黄的皮肤冲出斑驳的痕迹,看到郁徵,站起来警惕地往后躲了躲。
郁徵先前心里也发毛,见他这番动作,感觉有些好?笑,那点发毛的感觉反而下去?了些,再次开?口道:“出什么事了?”
青年?畏缩地往后退了退,张嘴要说话,嘴里却先冒出个哭嗝:“何人与我说话?”
郁徵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索片刻,说道:“一个过路人。”
青年?这才抬头,看清楚郁徵的相貌后,愣了一下,跪下给郁徵行了个礼后,说道:“回老爷。我家?原本租了山下的地,前几天庄头问我们要了租金,没想到租金刚一交上去?,庄头就说这些地被贵人收回去?了,不能再租给我家?种呜呜……”
青年?越说越伤心,给郁徵磕了个头,嚎啕大哭起来。
郁徵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看下面的地,那地正是他的贡田,霎时心底一沉,知道多半是贡田划到他名下,原本的庄头赶了佃户走,影响了一些百姓的生计。
这事肯定?得解决。
郁徵问:“你家?住在哪里?怎么会租山下的土地?”
青年?抽噎道:“我家?就在山上,崇山村里的人呜呜呜,我们逃荒过来的,用了八年?,积攒了二十两银子?,租了二十亩地,没想到地被收走了,银子?庄头也不肯退给我们。”
郁徵心里已经明白?这事的难办程度了,却还是抱着侥幸地问:“庄头是谁?你们没有告官吗?”
青年?摇头:“告不赢,他是县令的舅舅……”
青年?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地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郁徵才知道这些贡田一直都归县令管,算是县令的一个小?福利。
县令把贡田给他舅舅接管,他舅舅又?将田租给附近的人家?。
前阵子?,京都的命令下来,将贡田划到郁徵名下。
县令的舅舅借口租田的人很多,让租户想续租就得提前交租金,租户提前将明年?的租金交了,租得多还能减免一部分。
青年?家?好?不容易结余了点银两,想大干一场,挣点钱给他哥和他娶个媳妇,便?将一家?人辛苦积攒下的二十两都交上去?了,没想到庄头收完银子?就跑了,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庄头跑了,田没了,县令还派衙役过来警告,说田已经被贵人收了回去?,谁也不许去?滋扰。
青年?家?被骗了这笔钱,家?中一下变得赤贫,且明年?没有别的田可重,说不定?连饭都要吃不上了,故他在这里哭。
郁徵听青年?诉了半夜的苦,直到鸡叫声遥遥传来,郁徵身体沉重,从这个梦境中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