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海市的冬天一贯是最为人诟病的,寒风裹着水汽逮着缝隙就钻。街边来来往往的行人从上到下都把自己裹得严实,生怕被这风钻了空子,从而领略一番刺骨。
而冬天又是一年之中新海市最热闹的时候。隆冬时,在处处圣诞氛围的装饰下,捧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如果天公作美能下一场新雪,那朋友圈便会晒满雪与圣诞树的合影。
作为城市化程度相当高新海市,林予安几乎是从圣诞的两三个礼拜前就看见到处的红绿配色,加之林夕从每天都在她面前倒计时,她可真是想不记得都难。
今年的平安夜正值周末,为刺激线下消费,新海市各大综合性商场是使劲浑身解数,程之诲他们今天去的就是一个。
这商场的位置不算最好,体量却远胜周围,正门前的空地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圣诞树,除了最顶端的星星依旧是金色,整棵树通体被白色的LED灯光打亮,倒显得伸出的枝丫也是水晶的一样。
临时搭建的舞台就在圣诞树旁,林予安双手抱胸就站在台侧,原因是林夕从不让她在正式演出之前看他们的表演。为此老A还吐槽了,不过走个台也不会真演,就林夕从事儿多。
今年过分的热闹,令林予安开始忍不住对比起去年的圣诞。去年平安夜她刚好开庭,上午下午两个庭,庭后回到律所补充材料和代理意见,拖着满身疲惫回家时,已接近深夜。
那天林夕从给她发了聚餐的照片,提醒她要记得吃苹果。林予安在家里扒拉了一下,别说苹果了,连个苹果味的糖都没有,直接放弃地倒在沙发上。
空调的温度逐渐上升,她就这样在沙发里睡着了,算是个相当静谧的平安夜。
至于今年的热闹…林予安笑了笑,反正她并不反感。
她现下站的位置,刚好能瞧见林夕从抱着贝斯紧张兮兮的模样。林予安被他的样子逗乐了,显然有些人平时再怎么嘴炮,第一次上台还是会像只任人宰割的鹌鹑。
而目光顺势向后,老A和程之诲长腿迈开,从步伐就显出格外的驾轻就熟。尤其是那股劲头,就是林夕从没有的。
果然啊,菜鸟新手和行业大佬的台风对比总是惨烈的。
哪怕前一秒老A还在和林夕从拌嘴,上台后一个抛掉所有搞笑点冷脸成为是痞帅鼓手,另一个人则是校园文艺汇演贝斯手的小白。
只能这么说,还算成功地伪装成一个贝斯手了。
林予安一贯不太喜欢臃肿的羽绒服,便是这样的天气也只是穿了件灰色的高领打底,外头套了件米白色的羊绒大衣,他个子高一贯喜欢穿长款的大衣,所以毫不意外地被新海的天气教做了人。
便是靠近商场的出入口,站着不动的时间久了,寒意依旧明显。
她搓了搓手,在隔壁咖啡店点了杯热拿铁,直到红色纸杯的温度隔着杯套传进掌心,才堪堪找回些触觉。
“林律?”
林予安正低头小口啜饮着咖啡,呼吸间带起的白色雾气,有些阻碍她戴着眼镜的视线。
这也怪林夕从,为了方便捎上她,林夕从前一天就到她家蹭住。一早起来那叫一个兵荒马乱,林予安日抛戴了几次没带进去,为了堵住林夕从的嘴直接摸了框架镜戴,然后迅速出门。
所以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时,她眼前正糊着一层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是…萧检啊。”
雾气散去,林予安这才看清来人。可惜他们也就见了两次,第一次介绍人前线安排相亲,第二次两个事业批互发好人卡。
林予安心想,八百年不见一回的人能在这儿遇上,也不知道今天是走的什么运。
总得来说萧书廷是个非常适合结婚的对象,工作是体制内在编,身高1米87,样貌属于那种矜贵禁欲系。尤其是穿检察院的制服,那个衬衫正装把腰线勾勒得极好。
听说每次去法院开庭,尤其是夏天,庭后法官或者是法助都得吐槽自己一身的水泥灰。
不过人家在检察院前程似锦,可和林予安所在的律所却是同一个区。
或许法律体系内卷是为常态,一位检察官一位律师结合,那日后各自的发展道路恐怕都有道不明的阻碍与限制,于是一拍即散。
况且两人本就互相无感,过于理性的人搭伙过日子,压力简直巨大。萧书廷怎么想且不论,反正至少会让林律感觉自己没下班。
“林律是在等朋友吗?”许是看林予安在这站了有一会儿了,萧书廷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同她并排站着闲聊。
“没,台上那个是我堂弟。”林予安端着咖啡杯的手抬起,随手指了指台上,“我今天来看他演出的。”
林予安也没具体介绍,但法律人观察的方式总是出乎意料的惊人,尤其是公诉检察官。
萧书廷的目光在台上停留片刻,果然捉住了林夕从:“你们姐弟长得还挺像的。”
“小时候就挺多人这么说,还以为我们是亲生姐弟。”林予安抿了口咖啡,扭头看向身侧。
这位萧检今天显然也是收拾过的,米白色毛衣黑色外套脖子上还有条深灰色围巾。
虽然乍一看和他们检察院的冬季制服大衣没区别,可时尚完成度一般靠脸,显然眼前这位就把简单款的大衣穿成了顶配。
“别说我了,萧检今天怎么有空出来逛街?”林予安故意揶揄,“还是出来约会?”
萧书廷面无表情:“是出来相亲。”
“没什么安慰的,那就只能祝你好运了。”对此林予安摇了摇头深表同情,毕竟体制内领导奇奇怪怪的爱好之一就是介绍相亲,她略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