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肯离去,她令人去偏殿安排床榻,好让太后去休息。大长公主强势,太后僵持须臾后,才去偏殿休息。落霞从未见过太后失势,陡然觉得大长公主若帮扶陛下,定能令陛下脱离困境。她小心翼翼地觑着大长公主的神色,见她掀开被子,忙提醒:“太医说、说、说最好不要碰陛下手臂,免得令伤势恶化。”闻言,元乔动作一顿,听落霞颤抖的声音,也不去计较她的话,反问她:“太后待陛下如何?”落霞为难,低声道:“尚可?”“孤问你,你却来问孤?”元乔气笑了,元莞聪慧,怎地伺候她的宫人却看着憨厚,毫无防备心思。落霞是唯一知晓太后与皇帝关系不善的人,她得了皇帝吩咐,如何都不能外泄,咬牙道:“太后对陛下很好。”“当真?”元乔道。落霞点头。元乔不信:“去岁夏日陛下身上的伤来自何处?那并非是划伤,亦非是刺客所为。”落霞不肯再说话了。“不说也可,你只需回答一句,自陛下登基以来,这是沉迷美色 皇帝迷蒙中醒来,发了会儿呆,元乔这才反应过来,唤来宫人将粥食端进来,见她睁眼不说话,低声道:“太后在偏殿休息,陛下可要见一见?”元莞眨眨眼,沉默不语,莫名抵触。元乔这才心安,若她想见,自己将太后赶走,就是罪人了。万籁俱寂,鸦雀无声,宫人的脚步声纵是很轻,也清晰地传入耳朵里。元莞见不到落霞,微微不安,皱了皱眉,浓密的眼睫颤了颤,元乔适声道:“落霞累了,我命她休息去了。”她伸手扶起元莞起身。元莞手臂没有力气,也不再挣扎,依靠着元乔,触碰到伤处,疼得一抽,元乔就顿了下来,继续将动作放得更轻。元莞的眼眸却在此时亮了起来,元乔留下照顾她的?这个欣喜又美妙的想法在心里生起,她抿着唇角,小心翼翼地觑着元乔淡漠的神色,倩影婉转,举止间高洁又添作一股烟火气息,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或许她自幼习惯于宫人的照顾,谨慎而麻木,就像木头人一般,眼前的元乔不同。她喜欢她,觉得她比宫人好看多了,照应得更好。元乔不知小皇帝脑袋里稀奇古怪的想法,从宫人手里接过米粥,指腹抚过碗壁,温度恰好,想而未想,就喂给小皇帝吃。元莞不知为何她突然间温柔了,但喂到嘴边的粥,哪里不吃的道理。她张口吃了,元乔喂一勺,她就吃一口。不知不觉,碗里就空了。殿内烛火旺盛,烛影重重,元乔抬眸,就见她鼻尖渗出细密的汗水,以手贴了贴她的额头,湿黏的感觉,让人不舒服。忽而想到黄昏时落霞给陛下换衣裳,想必她走后,落霞就顾及不到此事,她担忧道:“陛下可是觉得难受?”若不难受,怎地那么多汗。元乔知晓皇帝的性子隐忍,疼了也不会说了。元莞不答她,她身上哪里都难受,尤其是被汗湿透后,心里却是喜欢的。皇帝今夜不说话,元乔也拿她没有办法,忽而想起祖母德惠太后曾说过,孩子惯爱哄的。殿内缄默无声,元乔见她精神尚可,令宫人去取了衣裳过来,低声道:“臣替陛下擦洗下,换身衣裳,或许会好受些。”已近三更,殿内却忙碌起来,就连守候的太医也过来诊脉。小皇帝不发热,唯恐伤口发炎,太医不敢疏忽,陛下手臂若留下遗患,便是他们的责任。太医在殿内忙碌半晌,诊脉又看伤,元乔在旁看着,宫人将衣裳取来,放置在一侧。至天明时,太医才退下,斟酌药方,询问大长公主,药量如何定。元乔不喜,道:“我又非大夫,问我做甚,你们是太医,商议最适合陛下的药方来。”太医为难道:“陛下是天子,药量不对,留下遗患,臣等就是罪人。”留下遗患?元乔的脸色变了,这才抬眸看他:“那便是整个太医院的责任,陛下身份贵重,若手臂不好了,太医院的太医都会有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