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温瞥了他一眼,“孤一人回。”
今日他去戏楼找江沼,本也是为了此事,欲再劝说她一同回江陵,谁知还未说出口,竟遭了她的嫌弃,嫌他管得太多。
陈温的脸色很差,回屋关了房门。
到了夜里,陈温坐在屋里查看灾情的折子,严青敲门进来奉茶,看了一眼他的脸,见没有了白日里的那番凛冽,又才鼓起了勇气重新提起,“殿下,皇后娘娘带了信。”
陈温没抬头伸出了手,严青便将一本册子轻轻地放在他手上,陈温接过翻开瞧了两眼便皱了眉头,抬头凝着严青,“何意?”
严青突然垂下头,又退后了两步作揖道,“皇后娘娘稍的是口信。”
陈温坐正身子看着他,不明白是何口信,能让严青这般戒备,“说。”
“皇后娘娘来信问,殿下的退婚书,想何时交给江家。”严青说完,瞧了一眼陈温,见他神色僵住,也不再敢看他,冒死往下说。
“娘娘说江家世代忠良,江家姑娘更是才貌兼得,品行端庄,太子是未来储君,当知道一言九鼎的道理,殿下既说出无意于江家四姑娘的话,便早些下退婚书,还江姑娘一个自由,娘娘也好做主,将四姑娘过继到她跟前,给个公主的封号,至于殿下喜欢的林姑娘,皇后娘娘说不合适,请殿下再另觅太子妃人选。”
带口信的人从皇后的凤阳殿里出来,便将皇后娘娘的那席话记的滚瓜烂熟,生怕漏了一个字,丢了命,如今严青告诉陈温的,便是皇后娘娘的原话。
严青说完。
屋子里寂静无声。
皇后娘娘能省了书信,特意捎口信过来,让陈温的属下亲口过一遍,谁都知道,皇后娘娘这是生了气,在臊太子的颜面。
陈温半晌才挪动了身子。
严青刚提进来的一壶茶,就放在他手边上。
陈温伸手摸了过去,许是心不在焉,没摸到茶杯的座子,一杯茶“哐当”一声碎在了地上。
滚烫的茶水黏在陈温的手背上,过了一瞬,才感觉到了痛意。
严青赶紧从地上起身,去查看他的手背,陈温却是将手一抬,避开了他问道,“何时的事?”
陈温声音很轻,侧头看着严青的眸子,却是冰冰凉凉,让人不寒而栗。
严青是习武之人。
习武之人便不惧生死。
就算陈温的脸色再唬人,严青顶多就是再退后两步,再作一个揖,“那日在万寿观,江姑娘同林姑娘起了争执,殿下亲口”
“孤问你何时的传言?”陈温压低了声音,握紧了拳头,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严青又从袖筒中取出了一叠从京城传来的信笺,抬起头,呈给了陈温,“大抵是殿下到达江城的当日,这些都是当时周顺从江陵传来的消息。”
周顺的消息一到,严青第一时间就呈给了陈温,陈温却没顾得上看,说,除了灾情的折子外,其余的消息一律滞后。
灾难当前,人命为先,万事靠后。
这一耽搁,周顺从江陵接二连三送来的消息,都进了严青的袖筒。
陈温接了过来,一封一封地展开瞧。
严青立在他跟前,屋子里很安静,只听到信笺翻动的声音。
过了半晌,那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紧接着便是一道低沉的怒斥声,“滚!”
太子陈温从小到大受礼仪熏陶,以礼侍人,就算再生气严青也从未见他说过粗话。
严青便知,此事非同小可。
——便也没走。
陈温抬头,眼睛里的冷光直直落在他身上。
“属下还有一事要禀报。”严青今日收到皇后口信后,已经将整件事情理出了来龙去脉,严青不敢再有隐瞒,“退婚的传言兴起后,江老夫人给了江姑娘选择,江姑娘选择了来芙蓉城。”
江姑娘并非因殿下而来,也没想去挽回婚事。
这道理严青不说,如今陈温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