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和亲,我毫无怨言,可是我在乌迩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接我回来,和亲是为了阻挡战火,是我给乌迩带来战火,容誉,我情愿你不是我弟弟。”
容誉脸色变得煞白,他也不愿容姝是他姐姐,可容姝的话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阿姐?”
容姝拂开容誉的手,道:“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倘若你还顾及一点姐弟亲情,就给我寻个寺庙,我余生就为那些枉死的魂灵诵经祈福。”
竟是一眼都不愿意看他。
屋外雨声雷声,还有雨打落叶声,交杂在一起,听得容誉心中郁结。
这里没有玉兰树,叶子哗啦啦地响,很多时候,容誉深夜难眠,都是听着绮兰宫外的声音睡着的。
容誉眼睛有些红,他掰容姝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在阿姐心里,就这么想的吗?乌迩给了你什么,是漫无边际的长夜还是一身天寒地冻落下的伤病,还是说乌迩有你在意的人,是谁,是耶律加央?”
容誉一字一顿道:“你爱上耶律加央了,因为他恨我,对不对。”
容姝想,她要是能恨就好了,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夫君,国恨当头,能舍弃的只有小爱。
她原以为大楚攻打乌迩是因为政治,结果是因为她。
她能恨的只有自己。
容姝道:“七年前和亲有谁问过我的意愿,接我回来又有问过吗,你说你为了接我回来,做了很多,可我从离开宫门那日起,就没想过回来,他日两国交战,我也不会成为大楚的拖累……”
可是却成了乌迩的掣肘,容姝心里痛的厉害,连着肚子也难受,她的岗尖……
容誉攥着容姝的手腕,他看容姝脸色不对,什么都顾不得了,“阿姐你怎么了,你……”
电闪雷鸣之间,他看见容姝裙下有血迹。
她回京之后只穿过一次红衣,后来哪次见她,都是素衣,头上不戴首饰,不像不喜欢,倒像是给什么人服丧。
容誉松开了手,眼看着人从滑落在地上,徐景行回京之后把乌迩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禀告,耶律加央怎么死的,那个衣着感觉的乌迩女子,还有那个孩子。
容誉怀疑过那是不是耶律加央的孩子,只是耶律加央都死了,剩下的乌迩人也一口咬定,那不是。
至于容姝有没有生过孩子,太医并没有给容姝诊过脉。
血迹,容姝捂的是肚子。
容誉往后退了一步,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容姝。
容姝实在是疼的厉害,岗尖没闹过她,但赵大夫说她身子不好,切忌大喜大悲。
她活着的念头就剩一个孩子了,容姝喊了金庭的名字。
门外张绪守着,金庭硬闯了进来,她是长公主的人,没人敢拦,天边又滑过一道白光,金庭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公主……”
容姝道:“请赵大夫,快去……”
她感觉身下有什么流出去了,再不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金庭转身要走,容誉道:“站住。”
“阿姐,你肚子里的是耶律加央的野种吗,那个女子护着的那个也是对不对,只是那个野种已经死了。”
容姝和耶律铮说过,他舅舅是个了不起的人,现在却叫他野种。
容姝道:“阿誉,我求求你,叫赵大夫来……她就是个孩子,生下来就把她送走,不会威胁你半分的……你是她舅舅啊……”
容誉蹲下来,握住了容姝的手,“我不是舅舅,那是你和耶律加央的孩子,不一样的,阿姐,你忍一忍,疼过了就好了。”
金庭想往外跑,只要把赵大夫喊来就有一线生机,可是,还没走两步,她胸口就凉了一下,低头看,是一抹银白色的剑尖。
雷声轰鸣,容姝好像看见了耶律加央,又好像看见了乌音珠,可睁开眼,只有花纹繁复的纱帐。
赵大夫不见了,金庭也不见了,伺候的人是脸生的丫鬟,容姝摸了摸肚子,岗尖也不见了。
丫鬟端来一碗药,“公主,先把药喝了,喝完药,身子就能好了。”
容姝把脸转向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