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恭恭敬敬,可姜洵一走,新霁圣使的脸便塌了下来。
想到数百里外惨死的妻女,他的牙齿咬得嘣嘣作响。
方才他手中若有刀匕在,他极有可能会朝那竖子捅将过去!不偏不倚,要正中那竖子腹下脾脏,届时神仙都难救!
再想到这两日的事,他更是心间冒火。
自己明明已提醒过太子那蠢货,让其再四提防许氏一族,亦让其谨言慎行,谁知那竟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草包!此番,若非自己与傅皇后各自使着力,他那太子的名份,怕是昨日便到头了!
新霁圣使悔得不行。早知是这么个无脑的蠢货,他还不如另选盟友!
……
东华殿内,魏修抻长脖子,等着那新霁圣使入内,却见他咬牙攥拳,一幅与人不共戴天的模样,不由发问道:“圣使这是怎地了?”
新霁圣使换回如常面色:“无事,老道方才,只是在掐算陛下服这新药的最佳时辰罢了。”
魏修恍然大悟,又忙追问:“那圣使可有掐算出来,几时服这药最佳?”
老道人似模似样地回道:“亥时一刻,是为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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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紫宸门外。
见了姜洵出来,杜盛忙迎了上去:“主子,五公子差了人来,说查到些线索了。”
姜洵沉吟:“府里头,一切可都安排好了?”
杜盛心里门儿清,这问的哪是府里头,明明,就是在问扶霜院的事。
他认真答道:“孙程安排妥当了,他还于暗处亲自盯着呢,扶霜院就是进去一只苍蝇,恐怕他都要捉着问问公母。主子放心,夫人不会有事的。且被发觉行踪,短时间内,那两名贼人该是不会再来的了。”
杜盛说完这话,等了好几息,却也不见姜洵有反应。他请示道:“主子,五公子在八仙楼等着的,咱们可要现下去?”
姜洵想了想:“直接回府,让他去府里寻我。”
杜盛:“……”
他为难地搔了搔脸,只得扯起笑脸来,去与侯着的丁绍策的小厮邱东回道:“邱兄,烦你去通报五公子一声,就说我家主子、咳、身上的伤口开裂了,要赶着回府换药,还请五公子移驾去章王府。”
邱东一脸茫然地,看了眼利落撩袍、大跨步入了马车的姜洵:“……哦、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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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晚些时候,在八仙楼内苦等大半日的丁绍策听了这通转话,气得头发都要倒竖三千根了:“骗鬼呢他?昨日还与我喝了一桌的酒,今日伤口就开裂了?”
那厮是装病上瘾了不成?这架子也忒大了,还没怎么地呢,就弄得跟让自己去朝见似的。
更何况,自己还是帮他查事儿!
越想越气,丁绍策站起身来,大手一挥:“本公子不去了,让他自个儿查去!”
晚了要出了什么事,可别后悔!
听主子这样斩钉截铁地说不去,邱东摸摸鼻子,正打算去回话来着,却又被唤住了。
丁绍策探着颈子、两眼直勾勾地盯了窗栏外好一会儿,接着转过身来,正了正项上的玉冠,又极仔细地掸了掸干净的衣袍:“走罢,去章王府。”
邱东愣了下:“公子……方才不是说不去么?”
丁绍策极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答道:“你家公子什么菩萨心肠你不知么?我可是能为好友的事两肋插刀的人物,方才那是玩笑话罢了,你还当真了?”
邱东心感怪异,却也不好多问,只能紧步下去备马了。
而稍晚些时候,邱东满腔的不解,在马车到了章王府门口时,得到了答案。
……怪不得自家公子一路上催魂似的,非要他快些再快些,原来,是为了追赶乐阳县主。
那厢,乐阳才掀开车帘,就见个丁绍策笔挺地站在自己马车前,还伸了手要来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