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映这么一大动作,终于让殿中所有醉酒的人都醒了过来,却也让闵序有了不好的预感。
因为此刻她的眼睛里泛着微红,手中原本玉质清透的玉髓,竟也透着血色的微光,这是他用玉髓的时候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是因为她是主人才会如此,还是,另有隐情。
还有,她现在扛剑而立的姿态,像极了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明明已经被他一剑破了元丹而魂飞魄散了。
“东薇少君,你们离恨天宫是不是欺人太甚了,既然是前来拜见,为何要一来就动刀动枪的?”贪狼陈怀抱着被砍下的九婴心疼的说道。
闵序见陈怀奇奇怪怪,全然不似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满腹书生韵味的青年,也不知这几百年他发生了什么,于是按着性子问道:“星君为何将九婴这等凶兽养在宫里,还拘了小童子的魂魄供它玩乐?”
陈怀睁着半醉的眼:“天条有规定不能养凶兽么,你们既然能养灵兽,我自然就可以养凶兽,只要本君看护好它,不让它为祸人间不就可以了么,至于这些小童子,我虽拘了魂魄,但并未害他们性命,过一段时间是会还回去的,绝不会给冥司添麻烦。”
他最后一句是对宁无说的,宁无虽然面上带笑,可心里却将陈怀骂了个通透,若不是他私拘魂魄,他怎么会被派来调查,又怎么会带上玉烟,又怎么会遇到裴云那个混蛋,又怎么会……
他越想越气,但看到被困在九婴嘴里的玉承,心想得快点把这个侄儿救出来才是,等回了冥司,玉烟还不得巴巴的来讨好他。
想到这里他正欲与陈怀争辩,却见一张黑色的符咒凭空在眼前燃烧开来,这是冥司用来传递信息的术法,黑色表示有大事发生,而上一次用这张符咒的时候,是烛阴来犯那一次。
他心脏莫名一痛,接而便是十分的不安。
“闵序,我要先离开,你看着点,这里不能出乱子,玉承交给你了。”他说完之后,神色匆忙的消失在众人眼前。
宁无这一走,陈怀就更加肆无忌惮,虽说闵序是离恨天宫之人且战功赫赫,但他陈怀也不差,长了闵序两万岁不说,品阶也是对等,且父君紫薇大帝辅佐天帝,权势极重,虽说闵序的师父是道德天尊,但他祖母还是斗姆元君呢,谁怕谁。
陈怀所想的,也正是闵序所担心的,如果仅是武力对战,陈怀绝不是他的对手,但在这三界,不是谁会打架谁就是胜者,和陈怀这种贵族仙家子弟周旋,还是得顾忌着,要不然私人纠葛就会上升为两派之争。
“星君,你养着九婴是你的权力,但这些孩童不应被拘来如此对待,且那玉承是本君妻子的亲侄儿,请还与我们。”他又强调了一遍。
陈怀却依旧摇了摇头:“不行,还给你们了,阿璎会生气的。”
因璎与婴同音,所以听起来就像是他为了九婴不愿交还魂魄一般。
九婴嘴里的玉承又被嚼了几次,魂魄碎了又黏合,玉承痛的叫都叫不出声来,玉映见状眼睛更红了,元丹翻滚如岩浆,滚烫又兴奋。
“星君,我不是来和你商量的,立刻让九婴把我侄儿放了。”她颤抖着声音道,玉氏唯一的血脉就在眼前受苦,她已经没有那个耐心再等待了。
陈怀也感觉到了她的杀意,便念了个决,只见殿中所有的物件立时倒转,她和闵序所站的地方更是出现一个黑洞,两人直直向下坠去,陈怀也借了这个时机乘了九婴逃跑。
玉映感觉自己急速的下坠,眼前一片黑暗,除了耳边呼呼的风声,什么也看不见听不着。
“闵序?”她伸手在身边摸索,却摸了一片空,他竟是不在。
她努力想要向上飞,可这黑洞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让她一直下坠无法挣脱,她又变化出玉髓向前刺去,看能不能刺到边界借阻力停下,但玉髓延长到极致都碰不到边缘,可见这个黑洞并不是一个洞,而是一件极厉害的法器。
她正头疼时,突然脚底一实,以为自己终于到了底,却又觉得脚下土地光滑有弹性,更像是皮肤一般,于是她用脚踩了踩,甚至还用玉髓戳了戳。
“别动。”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闵序,是你吗?”她惊喜的问道。
“是我。”闵序答道。
“你在哪?”
“你脚下。”
她愣了一下:“你化出真身了?”
闵序回道:“嗯,我们现在在紫薇大帝的法器无极之内,此法器无边界,如果施术的人不放我们出去,我们会一直下坠永不落地,好在我的本体极大,术法的效果对我会减弱,你抓紧我,我试着冲出去。”
她双手来回摸了几下:“可是,你身上没有什么什么东西能让我抓住的。”
闵序:“你用玉髓扎进我的背里做支撑。”
她犹豫着:“那你岂不是很痛。”
闵序开始上调角度:“没关系,我本体大的超乎你的想象,这点小痛不算什么。”
虽然不忍心,但这也是现在唯一的法子,她只好将玉髓刺入他的身体,然后紧紧抓住不让自己随着他仰冲的姿势掉下来。
一声嘹亮的鲲鸣之后,她能感觉到自己在急速的上升,速度比下降的时候还要快,耳边呼呼的风声刮的她几乎睁不开眼,头发也胡乱的扯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渐渐有了亮光,她也终于能够看清眼前的状况。
首先映入眼前的是一片巨大的墨蓝色,墨蓝之间,无数条优美的肌理流畅有序的排列着,有力又美丽。
而在这片墨蓝的尽头,她看到了两片巨大的鱼鳍,形如弯月,那是的鲲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