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长安城的雨说来就来，方才还是最美夕阳红，眼见着黑压压的云从北面席卷而来，再等一会儿，天地仿佛被黑布遮住了，而闪电就像是把剪子，胡乱地撕扯裁剪着这块大布料。
索勒坐在那里，看着张彭祖去而复返。
“不是要去芳香楼吗？怎么回来了？”
“明知故问！”张彭祖大剌剌一坐，皱着眉头道：“明日晚上又要开始禁娱霄禁了，再开是一个月后了，芳香楼新来的金玉姬原本就只在这里半个月，现在好了，听说最迟后天她就要启程回西域了，唉！”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索勒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这样的禁娱说来就来，他也很奇怪。“为何突然要禁娱？你知道吗？”
“还不是那羡莫离！”张彭祖恨得直咬牙：“下午一回来就进宫面圣，一会儿就传来禁娱令了。”
索勒奇道：“大司马也任他们胡闹？”
张彭祖突然小声道：“我听说，是天子连着几天梦到自己的母亲在哭，他也是哭醒的，羡莫离被急急召回，一进宫就出了这招，大司马也不好阻止，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由他去呗！”说完，他又愁苦了脸，叹气道：“只可惜我看不到金玉姬的歌舞了，唉！”
这半年一来二去的，和张彭祖也算熟识了，这家伙人小鬼大，除了好色也没别的毛病，又加之对索勒崇拜，索勒也乐于交这个小友。
看他一付吃不到的馋样，索勒笑道：“歌舞而已，啥时没有？什么花儿不是花儿？都一样的！”
“可不一样！”这个话题让张彭祖一下来了精神，眼冒精光，很是兴奋道：“金玉姬的十八旋可没听说别人会跳，别说她了，就是给她弹奏乐器的技师都很厉害呢，听说把那些个女伎女侣们迷得神魂颠倒，只顾看人，这几天下来谁也没有心思学他们的乐谱。”
“这么厉害？”
“当然啊，要不是我爹不让，我真想…跟去西域！”
“瞧你这点出息！”索勒被他去西域的理由恶心到了，“你堂堂张家三少不至于吧？让你家大人知道你就这志向，仔细你的腚，抽成八瓣！”
张彭祖也知道自己说过了，叹气道：“我就是觉得憋屈！你说，你一个在敦煌西域的，你以前知道金玉姬的名号吗？”
索勒摇头：“金玉姬，确实没有听说过。”
张彭祖一拍桌子，有些激动。“我实话跟你说吧，她能一下出了名，赚这么多钱，全是我张三少的功劳啊！结果呢，我这有心交往，连手都没有拉过，她就要走了，你说我能不憋屈吗？”
加了块肉脯放到张彭祖的酱碗内，索勒道：“一边吃一边说，怎么回事？”
张彭祖嚼着肉，喝了口酒，把事情讲了出来。
“其实啊，这个金玉姬是和王喜一起来的，我在城
外看到她时，她正哭呢！啧啧，简直就是梨花带雨啊，看得我心都酥了！”
索勒撇撇嘴角，心说这是什么怪物？也难怪他爹张安世不待见他，从不给他正事做。
张彭祖哪知道索勒的心思，接着道：“我这人啊，最见不得的就是美人哭，肯定是有难事儿啊？我就过去问了。这一问才知道，金玉姬和王喜是张掖同乡，几年前王喜家人给他寻了官职到邯郸，金玉就偷摸跟着他出来了，在邯郸学的伎艺，一呆就是几年，也算是小有名气。”
“后来王喜到了长安做小吏，这不刚刚才立了足，他便派人去接金玉姬来长安，同时又派人回家报平安。没想到张掖的人回来后带回了金玉姬家的事，金玉姬她爹欠了赌债，给她家两个月的功夫，若还不上就卖她的两个妹妹，剁了她爹。王喜就赶紧和金玉姬说了，她哪有钱啊，就急哭了！”
“王喜向我求救，金玉姬都给我跪下了，说她爹是
罪有应得，可妹妹和娘是无辜的，若被卖了就真是生不如死了。”张彭祖撇撇嘴，有些惋惜地接着说：“我想想也对，一奶同胞啊，姐姐这么漂亮，妹妹的姿色肯定也不差，她爹是活该，可她娘没事啊，真要被卖了确实可惜了。”
“然后他们和你借钱，你没有，就让人散布金玉姬是大美人，十八旋舞打遍西域无敌手？”索勒截下他的话，直接说出了套路。
张彭祖点头：“是啊！我让金玉姬先不要出来，在外面待三天，给了她钱好好准备，进了长安城就散布消息，三天后在万众期待中，她带人进了长安。”
“我也没想到啊，她那伎艺可真不是盖的，我那帮朋友都是自小见惯歌舞美人的，各个夸十八旋，还有她手下的艺人！我有事忙活了几天，今天才腾出功夫来，禁娱了！你说，我冤不冤？”
这一大通说完，张彭祖跟受了多大的委曲似的，正等着人来宽慰自己，没想到看向索勒，索勒却没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