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喜欢就怎么做吧,趁你还能说大话的时候。等到当局真的兵临城下的时候,你的这张臭脸就会出现在全世界的报纸上,和你的死讯一起。”沃尔克罗夫特举着枪慢慢后退,说。
在对峙中,他逐步地退到了窗边。外面血淋淋的甲板就在他眼角的余光里清晰可辨。
此时此刻,他注意到了一道步履蹒跚的身影正出现在远离敌群的地方,缓然地步出密不透风的船舱,向着这边走来。随着人影渐近,他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左右手伯恩斯中士。
那家伙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可怕极了,浑身像个血人,上面的血似乎多一半都是别人的,那身红彤彤的军装上插了把刀子,人正一瘸一拐地扶着船边的栏杆试图接近船长室。附近的船员这会儿都背对着他在与其他的sas官兵对峙,没人注意到这个垂死之人的出现。
就在这个当口儿,众船员开始收拢包围圈了,剩下的士兵除了跳海逃生这一条路以外,就只有拼死一搏了。很显然,他们选择了后者,各个都不再有退步的意思,而是面露凶色地在暴乱的人群里挑选着各自的目标,纷纷地端起枪来。
在这一刻,有人接通了沃尔克罗夫特身上的呼机。
“我们被包围了,队长,很抱歉,没能完成任务。”一名队员略带遗憾、又有些释然的话音传了过来。
“不,这一切还没有结束。你们现在还有一项使命,那就是把大家活着带出这个地方——”沃尔克罗夫特接起呼机不说,讲话间枪口仍不离船长等人的左右。
“保重吧,长官,能和你一起共事是我们的荣幸······”另一边说罢便准备挂断。
“慢着!你们不可以自杀,听我一句话,所有人尽快撤离!这是命令!”沃尔克罗夫特急了。他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片刻的沉默。
“我知道了。”那名队员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放下了呼机转而面向其他的幸存者,“撤退!”
原本作好了赴死准备的队员们开始翻过身后的护栏,跃向大海。几个负责掩护的抄起机枪照着人堆虚晃一枪,便也紧跟着跳了海。
这其中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身负重伤的伯
恩斯中士。他的行动现在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一个趔趄便倒在了船边,倚在栏杆上虚弱地挣动着。
这边,芬妮已经一手执枪一手将船长慢慢地从地上扶起,但却迟迟没有开枪。
横下一条心,沃尔克罗夫特稳健的枪口在这一刻突然瞥下船长,人直接转身扑出了窗外,与破裂的玻璃一起落到船长室的下方,顺着堆在那儿的一堆木箱的缓冲滚落到地上。
这时,远处的船员正围聚在船舷边射击着落水的sas队员。沃尔克罗夫特抓紧时间爬起身,也顾不上后面居高临下的两道枪口了,直接拔腿奔向了已经只能在地上蠕动的伯恩斯中士。他一把搀起了中士,开始以最快的速度翻跃船栏。
芬妮静静地伏在高处注视着二人的逃亡,那把已经满载麻醉枪弹的渔枪象征性地举了一会儿,便又放下了。
“祝你们好运。”她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话音淡然道,语气中却不带什么希望。
两个疲惫的军人迅速消失了,伤痕累累的身影转瞬间便隐入了大海上的烈火与浓雾间,不见了踪影。所有的sas官兵都放弃了眼前的货轮,不顾一切地潜下水去远离了现场。
船员们开始打扫沦为战场的甲板。战后的沉寂间,遍体鳞伤的船长慢慢地走到了船长室的阳台前,俯瞰着这一片满目疮痍的船体。许久,他那满是尘埃和鲜血的脸上终于恢复了平静。
“船是我们的了,伙计们——”他面带悦色地对着下边大声道。
众船员此时应声高举起擎着武器的手狂呼胜利,战斗在这一刻已经显得遥远而安定,每个人都欣喜若狂地沉浸在了这片刻的和平当中,欢快的气氛很快在船上蔓延开来。
“大伙儿收锚,准备启航!”他用以往的语气下令道。
原本死气沉沉的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在灰蒙蒙的晨曦中,停滞已久的货轮从硝烟四起的海面起航,初升的白日给那一道道沉浮于海上的无人舰艇残骸
冠上金粉色的光环,化作大战过后的层层余烬间一丝微不足道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