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太子的态度也是会转变的,谁知道以后呢,你母亲身体不好,又爱操心,你最近不来看她,她都要茶饭不思。若你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让她知道了,可是会要了她半条命,你心里对此有成算吗?”
王爷所说也是沈宝用心中隐忧,她点头:“您说得对,我也不知该如何抚慰母亲,若王爷有好的办法,我一定照办。”
薄光直接道:“一会儿你见了她就说,你要代替绣坊参赛,之后还要代表本朝去到外海学习交流民间绣技,可能几年里都回不来。”
王爷说得很明白,沈宝用也听明白了,这是给她找了个长时间不见母亲的正当理由。挺好,想得很周全,倒是可以一解困局。
“是,王爷说得是,这个办法极好,待会儿我见了母亲,会酌情与她说明白的。”
沈宝用说着跪了下来:“我阿娘性子软胆子小,是个感情充沛极念旧情之人,您看她对我就知道了,不过才养了几年,却像是一辈子都放不了手一般。求王爷看在她澄清纯真,不会害人只会自责内伤的心性上多些包容,若她做了什么惹您生气,您该罚则罚,但莫要,”
“她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用不着你在这里说。我对她还不够用心还不够好,我看光宠着也不是办法,她那心性多磨砺一下也是为她好。”
沈宝用自觉是多言了,但她真是不放心,耳听着王爷这意思,该是两个人又闹起来了。她养母那身子骨是真不经磨,管你是磨砺还是磋磨,她都受不住的。
多言了她也要说:“王爷自然教训的是,我们受了王爷的恩,自然不该再让王爷烦心,可我母亲身子骨并不强壮,病由心生说的就是她这样的,还请王爷多垂怜。”
她这话倒是说到薄光心坎里,这不,刚溢福院的阿梓传话来,说她们娘子好像身体出了问题,要找大夫看呢。
薄光摆摆手:“你去吧,她好像是有些不舒服,你小心说话,多给她宽心。”
沈宝用心里一颤,这是她乌鸦嘴了,她阿娘到底是心病还是真病了?她马上起身离开了王爷这院,朝着溢福院快步奔去。
“姑娘来了,快进去吧,我们娘子身子正不整利呢,兴许看到姑娘能好一些呢。”阿梓迎着沈宝用进了屋。
程烟舟一看是沈宝用,眼泪立马就流了下来,但她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只是一个劲儿地问她:“你在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是不是出了事?若真出了什么事,别怕,阿娘就是去求,也会在王府给你留个栖身地。”
沈宝用自认十足坚硬的心软了下来,她也曾拥有过好命不是,能被这样的人收养,她何其幸也。
只是这个好人在遇到她后,命运直转急下,落得个在猛虎嘴下讨生活的结果。
沈宝用感慨着她们母女俩并不光明的前路,只能安慰对方道:“阿娘,我过得很好,我在绣坊做工,有吃有住有钱拿,掌柜的与姐妹们都是好人,我一时过得太过快活就把您给忘了。我真该死,阿娘打我吧。”
程烟舟哪舍得打她,她一辈子都没与任何人动过手,她就不会打人。不过还是象征性地拍了沈宝用两下:“你不知道阿娘会担心啊,让人送个消息进来也好啊。”
“阿娘,我还有一件好事告诉您,我们掌柜的选我去参加三年一届的绣技大赛,我要是得了绣坊仙子的名号,就会乘船去到外海,去看更大的世界,更广阔的天空。阿娘你替我高兴吗?”
“外海,”程烟舟眼中现出一丝向往,“我听你养父说过,那里的人与咱们长得不一样,真好,你可以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多跑跑,多见见,你养父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替你高兴的。”
沈宝用发现,以前养母虽也心心念念着养父,但她在阿梓这些王爷派过来的下人面前,是不会提她养父的。
当然是怕人多口杂,传到王爷那里令他不快,她养母在府上讨生活是很小心的,怎么这会儿,什么顾忌都没有了呢。
沈宝用观她面色,倒是看不出什么,又摸了摸母亲的额头,并不发热。
“阿娘,你哪里不舒服?大夫怎么说?”沈宝用问。
程烟舟:“老毛病,这天忽然热了起来,我喉咙就有些不舒服,咳了几声罢了,是丫环们瞎紧张。大夫还没有来,来了也是那几副药,方子我都快背下来了。”
沈宝用说:“那我正好等大夫来,我亲自去给您煎药。”
程烟舟淡笑,笑后她道:“你很忙吧,又要做工又要准备比赛,就不要在阿娘这里耽误时间了,你煎的药就是不如阿梓,我吃着就是苦,以前是不好驳你心意,现在阿娘不想吃苦了,你不要插手我吃药的事。”
给程烟舟看病的大夫是个老学究,人十分自负,每次来都好像给她这种身份的人看病辱没了他似的,每次都很敷衍。
以前程烟舟是懒得理他,现在倒得了便利,于她隐瞒病情更有利。她相信这一次,只要她把症状说得与以前一样,对方不会多问细查,会按以前那样把药开了完事。
但她的小宝太聪明,是个不好哄弄的,程烟舟也想与她的小宝多呆一会儿,但她怕她看出什么来,她不想让人知道她病到什么程度。
沈宝用拍了拍她养母的手:“知道了阿娘,我不煎药了。但我再呆一会再走,你怕我影响大夫给你看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