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既然如此,裴箴言就不浪费口舌了,单刀直入,“你这几天看她正常吗?”
那是相当不正常。许听廊看一眼钟尔,问:“怎么了?”
裴箴言说:“钟尔她妈不是说要过来看她吗,她高兴得要死,但她妈妈打电话给我,说自己有事没过来找她,她好像生气了,这两天一直联系不上她,有点担心。”
听到“妈妈”两个字,钟尔的面色倏地沉下来。
裴箴言、陆仅算是她现有还在联系的朋友中时间最早、交情最深的两个,初三那会三个人形影不离,好到匡秀敏和裴箴言互相有联系方式,以便不时之需。
如果是以前,钟尔大概会感动,至少妈妈联系不到她,还会想方设法通过她的朋友找她。
但她看过“一百个旅游”,此刻心硬如铁。
裴箴言继续说:“但我上午那会探她口风,她还装做她妈妈已经来陪她了,很开心的样子。”
钟尔后悔听这通电话了,她从小到大最不愿示于人前的软弱、最苦心经营的假象被活活撕开,她的虚荣和可怜无处隐匿,暴露在许听廊眼底。
“我越想越不对劲。”裴箴言浑然不知钟尔就在听着,贴心地提醒许听廊,“给你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不过你说话记得注意点啊,她在家庭相关的事情上很要面子的,一般人没法理解的那种死要面子。”
“知道了,谢谢。”
挂断电话,许听廊垂眸去看钟尔。
她脸上只剩一点强颜欢笑,在竭力装作若无其事。
看她这幅样子,许听廊第一反应是配合她,他打开外卖软件,说:“我看看肯德基到哪了。”
钟尔的演技拙劣到没法看,她做出猴急的样子:“对啊,到哪了,我都饿死了。”
许听廊瞧着心疼,却也在这个瞬间改了主意。
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当它不存在的,好不容易有了缺口,他这次不攻进去,下一次机会指不定要等到猴年马月。
有些事只有笑着说出来,人们才能意识到它其实并没那么可怕。
“早知道你这么惨,最后就不拽你下水了。”
许听廊一个直球又打得钟尔猝不及防。
他今晚一直很直接,她习惯他弯弯绕绕,很不适应他的新风格。
但他弄得她一时之间找不到重点了,好不容易不计较下水的事,他偏往上赶,语气还这么贱。
“你拉倒吧。”她一个字都不信,“我今天就算是死了你也会把我拽下去的,而且要是没到你的期望值,你会要求我继续拍下去。”
“夸张了啊。”许听廊说。
钟尔:“哪夸张了?”
许听廊:“真死了肯定不会拽你的。”
钟尔:“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那我跟你聊家庭你又不愿意说,我有什么办法,只能没话找话,逗你开心。”他叹气,言下之意仿佛在指责她不识好歹。
钟尔气结:“你跟我聊了吗?”
许听廊从善如流地接上了:“那来,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