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在照片上踹了两脚。
把自己肚子里的气踹出大半后,小人托着照片开始撕,撕得粉碎,一起放进垃圾桶才满意。
小人如巡视完自己领地的国王,心满意足地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一室昏暗,窗外的微风吹起窗纱,泄露一角星河璀璨,就着这一缕月光和星光,小人细细地打量着睡梦中的人。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神奇,不是好看就是神奇,自然的神奇,命运的神奇,就像长在他心窝上的。
他上辈子是不是被挖心而死的?
他心被挖走了,上帝用他的心做成一个小人,小人长大了就是眼前的样子。
小人软软地倒在庄溪的脖颈处,像之前那样,伸开手脚抱住庄溪的脸,这次避开了要呼吸的鼻子,依然紧紧黏在脸上。
这才属于他的位置。
睡梦中的人应该是觉得不舒服了,他无意识地伸手要扒拉脸上的东西,小人用脸蹭蹭他的手指,那好看的手摸了摸脸上的小人,又放下了。
小人在脸上转个圈,脸上伸到耳朵处,轻轻吻了一下。
你要等着我。
一定要等着我。
我知道你最想的事什么。
月光如洗,一室静谧。
庄溪一夜睡得都很沉,难得没有学习任务,也没有心事,这一觉睡得第二天十点。
睡得懵懵的,庄溪坐在床上看看时间,不知道还要不要吃早饭,还是直接吃午饭。
坐了一会儿,庄溪再度倒在床上,蹭蹭枕头,磨磨蹭蹭地起床。
咦,不对,小人呢?
庄溪在卧室找了一圈,打开光脑正想叫远远,门铃响了。
门口的显示屏上是庄溪非常熟悉的三个人。
换了一身衣服,庄溪打开门,请凌签、戚雪楠和凌彦华进来。
三个人脸上都很尴尬,唯一在笑的凌签,笑容僵硬,声音干哑,“溪溪,我们带彦华来给你道歉。”
和睡饱的庄溪不同,三个人眼下乌黑一片,神情憔悴。
庄溪只认真打量了戚雪楠。
以前无时无刻,哪怕住在这个小房子里时,她也保持精致的妆容,而现在她的嘴唇干到起皮,即使口红也遮不住,眉毛画得一高一低,连粗细都不一致。
衣服上褶皱很多,似乎是一夜都在穿着。
庄溪侧身请他们进来。
这个房子还不如他们住的别墅里的一间卧室大,可以装满阳光。
客厅正对着阳台,两层窗帘都拉到两侧,阳光倾泻而入,蔷薇花爬满阳台的围栏,微风吹拂着轻纱,送来阳光和花香。
被撕坏的字画重现换了,上面点点轻浅的粉和外面的蔷薇交融,鲜花和闲情连载一起,慢悠悠的美在小房子里发酵。
时隔多年,戚雪楠再次仔细观察这个房子,觉得那么陌生,陌生到没那么可怕和黑暗。
他们坐在阳台前面,这里有相对着的两排沙发,中间是个小桌子,他们相对而坐,庄溪一人坐在一边,他们三个人挤在另一边。
开口的还是凌签,他推了一把凌彦华,“快给你哥哥道歉。”
凌彦华站起来,庄溪能听到他压抑的喘息声。
给庄溪道歉,对于凌彦华来说,比被狠狠地打一顿还难受,应该是他人生中最不能接受的几件事之一,即便是这样,他也站起来了。
只有一天,现实就教会他太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