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晚了,索勒便让孔雀与他一起回府上休息,孔雀也累了懒得再回自己的驿站,两个人一起躺在榻上,睡不着开始聊天。
索勒问他:“你和尉迟达达说了什么?感觉你说的话他都听了。”
孔雀半眯着眼道:“那你就别管了,反正不是你爱听的!”
“哼,说我坏话了?”
“夸你呢!”
孔雀翻了身,看向自己的手,不论左手右手虎口和手指都有厚厚的茧,其余地方大多细腻,只有长年没有干过粗活的手才会这样。
听着后面索勒传来的鼾声,他喃喃自语:“手也太软了!”…
一觉天亮,索勒醒过来,看孔雀还没有醒他轻手轻脚地拿着衣服开门而出,外面站着一名侍卫正在拍门,见他出来轻轻道:“少郎,赵宏醒了,郡守请您速过去。”
赵宏已经不哭了,只是小脸煞白,气色非常不好,坐在榻上,手抱膝缩着,在瑟瑟发抖,小小的人儿看起来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索勒坐在他身旁,感觉他身体发着热,伸手一摸,果然在发烧,不由得叹了口气。赵宏身体一直不好属于弱不禁风型的,却从小崇拜着自己,多次纠缠着自己教他学习马术弩箭。这孩子有股子天生不服输的劲,从来迎难而上,没有畏惧,可再怎么也是孩子,昨
日直接面对兄长的惨死,一个大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他呢!
“赵宏,我是索勒哥哥,你看看我?”索勒轻声叫着赵宏的名字,可赵宏却似没有听到一般,眼神空洞洞地,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者根本没有看到什么,只是睁着而已。站于一旁的侍卫苦着脸道:“二郎醒来就这样了,谁叫也不应!”
门外人影一闪,淳于霆走出来,手中拿着一碗汤面,看向索勒道:“你看看能不能喂他吃点,他醒来就这样,谁也不理。”
索勒接过,一边拿汤匙舀了递到赵宏嘴边,一边道:“索勒哥哥喂宏娃子吃饭,来,吃一口!”
赵宏却似没有听到一般,只呆呆坐在那里,索勒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看着这么个小人儿呆蔫蔫地如雕塑一般,再想想昨天刚看到自己还有说有笑,时而天真时而稳重,装成大人的赵宏,索勒眼圈竟红了。
他扔下碗转身走了出去,站在树旁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缓解自己心中的怒火。淳于霆也跟着他走出
来,叹气道:“你先别急,我派人去找柯木孜了,她该快到了。”
索勒看向他,目光如炬,忿忿地道:“我们就没有医者了吗?她若不在,就没有办法看病了吗?”
“这…”淳于霆虽然不太明白他为何发这么大的火,还是解释道:“找了两个,都束手无测,敦煌哪有什么名医!”
“可是,你就那么信任她?她是你什么人?你就不怕她心怀不轨,带着目的而来?”
“可她是…”
“她是乌孙人!”索勒瞪着眼睛咬牙道。他心中无比懊悔,明天千不该万不该找柯木孜要什么安神的药,明明赵宏昨天是认得自己的,虽然哭闹,但神智是清醒的,可是睡了一夜,就变成这样!
是不是…是不是她的什么星星汁液出了问题?想让他不哭闹给他后颈来一下就好了,虽然会疼,但总不至于成现在这样!
“我是乌孙人!”柯木孜如冰雪般清冽的声音传来
,两个人同时望去,这姑娘已经跨过门槛走过来,难得的是,沙加陀没有跟来。
她一边走一边冷冷开口说话:“我的母亲是大汉公主刘细君,但你们汉国把她嫁到遥远的乌孙,不管她的死活,让她生下我便客死异乡!我是乌孙人,难道就因为我是乌孙人,索少郎就要怀疑我去害一个八岁的孩子吗?”
她走到索勒面前,挑着下巴毫不畏惧地瞪视着索勒,继续道:“乌孙虽然国小,我也是乌孙的长公主,尊号少夫,我若要杀一个人,还不需要我亲自动手!”
虽然早从蛛丝马迹中就猜到柯木孜是细君公主留下的遗血,但现在是她亲口承认,淳于霆规规矩矩行礼叫道:“少夫公主!”
索勒冷静下来,也行礼道:“汉人索勒见过少夫公主!”
柯木孜却依旧冷冷道:“我还是一名医者,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医者父母心”,索少郎,你就凭一己猜
测,就要污人名誉吗?”
看得出她非常生气,无缘无故被人怀疑谋害一个孩子,别说是个公主,就是普通人也无法接受。一时间索勒不知道该说什么,淳于霆看他那样,知道他是不愿开口赔礼的,只好上前一步道:“少夫公主,赵宏现在很不好,能否…”
柯木孜深吸一口气,看向他道:“先带我去看看。”说完,不再理会索勒,跟着淳于霆进了赵宏的房间,索勒撇撇嘴也跟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