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全图,他的视线停到第一大点的第一小点上,掰弯陆仅。
大叉万分刺眼。
其实也不必这么早就放弃的吧?
昨天他对陆近又亲又舔的时候,陆仅是什么反应来着?
那会他酒劲上头,又情迷意乱,记忆很模糊,他记得陆仅挣扎了,但很剧烈吗?应该不至于,陆仅酒喝得不多,肯定打得过他这个醉鬼,如果感到特别不适,不会挣不开。
而且后面好像没怎么挣扎了。
如果不是他臆想过度,他甚至记得陆仅有回应他的趋势。即便只是酒后乱-性,至少代表陆仅没那么排斥他吧?
这么一想,裴箴言的心定下来不少,说真的只要陆仅陪他走这条路,他此时此刻所有的忐忑和恐惧都将不复存在,他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身份剧变。
他擦除那个叉,改成问号。
最终结论,进可抱得美人归,退就回到朋友的位置。
他相信自己拿得起也放得下,因为他弯的程度不会很严重,否则他怎么看得下小黄片?
但现实很快打了他的脸,一早上看到陆仅的时候,裴箴言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那种混合着别扭、欣喜、悲哀、恐慌的情绪,让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泰然自若地面对陆仅,他掌握不好距离的火候;说话的时候不敢长时间直视陆仅的眼睛,唯恐自己的喜欢会从眼神里跑出来;说什么话都尬得很,还好陆仅配合着笑了几声。
一顿早饭吃得他殚精竭虑,吃完早饭他哪里还有跟陆仅一起出去玩的想法,忙不迭地说:“你想出去逛吗?我昨晚没睡好,困死了。”
他都这么说了,陆仅还能怎样,顺了他的意:“不想,我也没怎么睡好。”
他也没睡好?为什么?是被我恶心的吗?裴箴言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能感觉出自己的脸色很难看,硬着头皮扯开话题:“我们几点的动车票来着?”
“下午一点多。”陆仅抬臂看了看表,“直接睡到十二点退房好了,还能睡四个小时。”
裴箴言胡乱点头,回到自己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裴正打电话:“爸爸,你能不能大概下午两点来动车站接我?”
假期还剩明后两天,他原本跟裴正说好,五一假期不过去那边了。
他问完才记起父亲已经再婚,时间没有从前那么自由,便关心了一嘴:“你有事吗?有的话就算了,我在家待两天也行,我妈在家呢。”
裴正陪陆曦在陆曦娘家,明后天也另有安排,裴箴言这一反悔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但他没让裴箴言听出任何为难的意思,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两点东站是吧?”
“对。”
“好。”裴正文绉绉地问,“这趟旅行有所收获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裴箴言这趟旅行收获可太大了,都直接开辟人生新纪元了,人生前17年的认知全部重塑。
他压抑着彷徨和破碎,故作轻松地告诉父亲:“挺好的,就是下雨,玩得不畅快。”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站在风云突变的十字路口,他其实很想要别人的建议,如果陆仅是女生,他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把心事倾诉给父亲。
说笑了,如果陆仅是女生,他还有什么烦恼,放开胆子追就是了。
如果陆仅是女生,陆仅一定是他的,论近水楼台,论天作之合,谁能比得上他。
如果陆仅是女生,都不用等到现在,早该是他的了吧。
裴箴言从来都是被别人念叨“如果你是女生就好了”的主,他哪里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这么想别人。
逃过最后的旅程,逃过回到锦城后两天假期的相处,仍逃不过归程同路。
裴箴言在镜子前做了八百遍心理建设才下的酒店。
陆仅已经在楼下等,穿的是昨天穿的衣服。
早上去酒店餐厅吃自助早餐的时候他穿的是睡衣,裴箴言也忘了自己昨天穿的他的衣服,今天本该把自己的给他。
因为只有三天两夜的行程,他们俩人都没洗衣服,打算把脏衣服带回家里用洗衣机洗。
陆仅宁可穿昨天的脏衣服,都没有问他借衣服。
裴箴言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确信陆仅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
陆仅在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