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从惊吓中回神的宋拟乍见此景,脑袋忽然嗡地响一声,继而双目发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阿孜中箭之后,士兵蜂拥而上将她制服在地,数把大刀架住她脖子。
裴珩扔掉手中弓箭,居高临下地看着阿孜。
“将军。”士兵呈上虎符。
阿孜口中鲜血不止,仍奋力往裴珩身上呸了一口血沫:“疯子。”
士兵见状往阿孜背上踹了一脚,未折断的长箭戳到地面,又往肉里进了两分。阿孜顿时疼得满头大汗。
裴珩冷冷看了她一眼,双脚踩过地上的血沫,没什么情绪地落下一句吩咐:“带走。”
宋拟还昏在地上,有位看不过眼的士兵见裴珩走了,向岑晁请示道:“那位娘子该如何安置?”
岑晁落在后头,闻言快步走到宋拟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这才松了口气,挥手吩咐道:“快一并带着走。”
*
牢房的火把一次还没烧完,就又迎来了一个不一样的客人。
阿孜手脚被绑住,像一只落难的狼崽,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裴珩,与先前卑微怯懦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的胸前的箭头已被拔出,粗略地绑了止血的纱布,死不了,但也绝不好过。
她的情绪全写在脸上,裴珩居高临下看着她,似有几分不解:“耶鲁索怎么会选你当细作?”
阿孜一时不知道是先气他对王汗出言不逊好,还是气他目中无人姿态嚣张好,眼中的怒火恨不得化作实体将裴珩烧死,恨恨道
“裴珩,长生天终有一日会降罪于你!”
长生天是图罗部族信仰的神明,据说能保佑他们的王百战百胜。
裴珩最早从耶鲁索嘴里听到这个词时,他正撇下自己王帐,在荒漠里被大梁士兵追得满地乱爬。
这样的“百战百胜”…
裴珩嘴角拉出一个讽刺的弧度:“伟大的长生天没有启示你,该在昨晚直接杀了我?”
昏迷不醒又毫无抵抗之力的宿敌自己送上门,这么好的报仇机会白白错过,裴珩都替她们可惜。
阿孜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她又何尝不知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裴珩要是真死在宋拟家里,宋拟怎么办。
大梁的官府不会放过她的。
“是为了不暴露她?你那个主子看起来可不像是个好内应。”
裴珩说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宋拟懦怯的样子,弱不经事姑娘家,又是一两句话就能吓哭的性子,能成什么事。
阿孜听到他将宋拟牵扯进来,语气变得变得激烈:“虎符是我偷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冤枉她!”
裴珩反问:“谁能证明?”
“城防图入了顺义坊便失去踪迹,若不是她刻意掩护,你们怎么可能将图从坊内送出去。”
他终于切入正题。
“你血口喷人,”阿孜愤怒道:“我在长安待了数年,什么地方没有摸清?城防图我闭着眼睛都能画,何须来偷!”
裴珩沉眼,冷哼道:“我为何要信你的一面之词,等她去昭狱走一圈就什么都清楚了。”
宋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受的住昭狱的刑罚!阿孜抑制不住内心的慌乱
“这是屈打成招,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能这么对她!”
裴珩不为所动,自顾走出狱门,阿孜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抓他衣袖,却被他轻巧避开
阿孜不顾胸前的伤势,用力拍着门,尽力将自己嘶哑的声音放到最大:“裴珩,她会死的。。。裴珩!”
*
一向没什么人气的将军府,今日倒是难得从丫鬟嘴里听到几句闲话。
说得是岑校尉从外头带回一个昏迷的娘子,还遣人将她送进了江水榭。
裴珩喜欢清静,尤其不喜有人打扰他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