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边走边看,这地方在官府管辖之下,确实比黑市好了不止一星半点,里面的孩童也都穿着棉衣,只是眼神都是如出一辙的怯懦,看着屋外走过的每一个人。
王妃带着宣峋与走了一边,原以为他会选不出来,谁知他早就有了人选,和选那只小狸奴一样,走到一个屋子前,轻轻点了一个人。
王妃一看,是一个小女孩,长长的头发遮着脸,看不出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王妃问他:“为什么要选她?”
宣峋与说:“她不怕我,和那只狸奴一样。”
王妃又抬头去看,那女孩也抬起头来,果然一双透亮的眼睛,和那只狸奴如出一辙。
平姑姑去商贩那里问了问女孩的由来,商贩说这个不是孤儿,其父母是京畿周遭务农的,前些年遭了天灾,日子本就一年不如一年,结果母亲又生了个男孩,实在养不起,将年仅六岁的她扔在了上京游人如织的街上。
商贩说:“你不晓得,她还是自己找来的,今年才七岁,和我说把她卖到哪里去都好,只要能活下去。”
平姑姑把事情都与王妃说了,王妃说:“倒是个聪明的。”
这边又召了个侍卫去查她的底细,对商贩说:“带上前来。”
商贩去拉她,细细叮嘱:“你这是通天的运气,这几人一看就是达官显贵,若是得了他们的青眼,以后便是荣华富贵也享不尽了,乖一些,都是为了自己,晓得不?”
那女孩点点头,低低的说了声:“谢谢,“顿了顿又说:”谢谢你给我饭吃。”
那商贩愣了愣,一向冷硬的心有些发酸,说:“我哪是为你,把你卖了我也有钱,如今看来怕是好大一笔钱。”
女孩依旧点点头,说:“那就好。”
商贩把女孩推到王妃面前,说:“这小女姓游,一年了也不说自己的名字,我只叫她阿游。”
王妃心里了然,怕也是什么招娣盼娣的遭烂名字,不提也罢,她低头去看宣峋与,小孩正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于是便说:“以往的名字不提也罢,今日我为你取名,你可愿跟我走?”
阿游点点头,又问了一句:“夫人想让我做什么?”
王妃说:“我家小孩缺一个玩伴,你陪他玩就是了。”
一向表情淡淡的女孩怔愣了,有些呆滞,王妃又说:“自然,也算侍女,也要干活。”
这就对了,阿游恢复表情,点了点头。
平姑姑取了钱袋付给商贩,又取了她的一些契书收好,拉着阿游跟在王妃和宣峋与身后。
宣峋与还是不愿意牵她,他踟蹰了好一会儿,依旧收回了手,于是平姑姑拉着她走,但宣峋与一步三回头,似乎对她充满兴趣。
广邑王府的侍卫很快就回来了,她那背景一览无余,也没什么好查的,只是与王妃证实了一下,见各项无误,便敲定了她留在府中。将她送去宣峋与的院子前王妃单独召见了她。
从进入积石巷的时候,阿游已经差不多意识到了这户人家的身份,此刻屋内金砖铺地,香味氤氲,暖意融融,她跪在下首,极力使自己脑子清明。
那个衣着华贵的夫人喝了一口茶,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她以往从未见过的世家风范。她有些羞耻,生怕自己弄脏了地面。
正恍惚间,便听见上首的女人说:“这是广邑王府,我是广邑王府的王妃,你今后叫我王妃便好。”
她脑子懵懵的,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或是有什么礼仪,她全都茫然,只呆呆的问了一句:“你没有名字吗?”
王妃愣了愣,笑了,说:“很多年没人问过我名字了,我叫…裴毓芙。”
阿游说:“那我以后叫你裴王妃好了。”
裴毓芙笑,想她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名字,却执着的希望别人有名字。
裴毓芙说:“随你,我先前准备寻一个孤儿,就是怕今后有什么变故,可今日却寻了个有父有母的你,我且问你,你与家族,可能了断?”
阿游没发什么誓,甚至没说什么签字画押,只说:“可以。”
裴毓芙没说什么,就这么信了,说:“我给你取个名字,你就去陪阿峋吧。”
容仪已照灼,春风复回薄。
今后你就叫游照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