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茫然的问了一句:“啊?”
狄却非说:“你爹啊,你见了?”
游照仪入书院后一直用的身份是徐襄理弟子,因着和宣峋与一起练武,所以与宣峋与师姐弟相称,众人便默认她家中也是从军,再加之她出自广邑王府,她们不敢打听,竟也从未问过她的身世。
正当宣峋与想开口说话的时候,游照仪便出言道:“死了。”
气氛一下子沉默了,狄却非好似知道自己闯祸,讷讷的发出一声气音。
游照仪却无所谓道:“死好多年了,没事。”
郑集安连忙说:“别说这个了,咱们去逛逛院子吧。”众人闻言,忙不迭应好,一起起身往外走,宣峋与便走到游照仪边上,像往常一样拉住她的手。
众人不再提什么战事、离别的事情,高高兴兴的一起吃了个饭,便围在一起喝茶聊天。
聊着聊着便说起了这几年在书院的趣事,说起有一次宣峋与在学宿内被一只飞虫吓到,哭唧唧的去找游照仪,回来的时候甚至不敢睡觉的事情,游照仪也笑,心想果然是熟了,连世子都敢打趣,可宣峋与却没说什么,狄却非和郑集安便更加胆大,都快笑到桌子底下去了。
众人聊了一下午,意犹未尽,似乎都想把以后来不及说的话都说完,待用了晚膳后驸马爷给他们备了些薄酒,说到:“分别之时总要喝些酒的,但只准饮一杯,尽了愁思便好。”
几人好奇的尝了尝,把酒杯抵在一起,一时无言。
最后是最直愣愣的宁康朝先开口,说:“祝大家前程似锦。”
狄却非则看着游照仪和焦十安说:“祝你们平平安安。”
焦十安点头笑,说:“好,”又抵了抵酒杯,说:“护国安邦。”
几人把酒饮尽,不是是谁无声泪流。
前程似锦,希望是真的前程似锦。
护国安邦,也望真的能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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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峋与告假了半月,二人黏在一起度过了这个休沐,游照仪也顺利把那个木雕刻完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老虎,被宣峋与珍而重之的放在床头。
到了收假之日,因着河西军和剑南铁骑的驻京营相隔不远,焦十安便来广邑王府等她一起回营。
裴毓芙、徐襄理还有宣峋与一起送她,裴毓芙倒是没说什么,徐襄理叮嘱她要万事小心,不要受伤,不要逞强。
有其他人在,宣峋与也没哭,最后只拉着游照仪的手说:“要小心,要想我。”
游照仪点点头,和他牵了牵手,像两人从小到大的那样。
营中可以带马,游照仪便把乌夜带走了,她翻身到马上,回首和他们告别,和焦十安策马离开。
幼年觉得漫长无比的积石巷,她们转瞬就走完了,乌夜扬蹄转弯,游照仪的身影终于消失不见。
裴毓芙怕宣峋与哭了,扭头看他,发现他只是怔怔的坐在门槛上,沉默的看着远方,萧索的背影似乎与幼年逐渐重叠。
游照仪走后日子便好似飞驰了起来。
宣峋与文课依旧高居榜首,宁康朝狄却非紧随其后,郑集安还是不紧不慢,驸马爷也不曾催促什么。
宣峋与倒是没什么不正常,只每日将那个老虎木雕随身携带,当作一个慰藉,日日捏在手中,半年不到,那老虎身上的棱角都差不多被摸平。
今年新春宣应亭依旧没回来,游照仪也是,边疆战事越来越严重,连京郊也出现了衣衫褴褛的难民,再加之朝堂动荡,整个中衢都人心惶惶,没人有心思过年,广邑王府檐下的灯笼还是去岁他与游照仪一起挂的老虎灯,已经暗淡非常。
除夕这天依旧下雪,他又独自一人坐在门槛上看,可是已经没有了要等的人。
日子再难还是得一天天的过,新年过后便又要上书院了,宣郑狄宁四人约好同行,到了山脚下沉默的往上走。
漫长的山路不知为何变得异常崎岖难行。
远山传来清脆的几声鸟叫,几人抬头看,斗转星移四季新,草青草黄又一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