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羿的视线在他们俩之间徘徊,眼里有疑惑之色一闪而过。
这般年纪的少年还未彻底开窍。
他隐约觉得有点古怪,但又说不出来古怪在哪。
最后他也只好对十九点头道:“多谢你。”
十九并不在意他的道谢,依旧是那句话:“臣分内之责。”
李羿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便牵马与李檀一同走进城门。
因李檀是私自离宫,自然不能与他一样光明正大地从北侧宫门回去。
故而十九在市井间还了赁来的马,便带着李檀先行回到华光殿中。
半个时辰后,李羿随之而至。
李檀也像是曾经无数次地招待他那样,在花厅里设了小宴,让小厨房里做了一桌他素日里喜欢吃的点心,与他饮茶聊着这两年里发生的事。
她与十九之前的事自然不能宣之于口。
但若撇开十九,华光殿里的日子又是这般千篇一律,好像并无什么可说。
李檀便选择听阿兕来说。
她捧着手里的热茶,听他神采奕奕地说起行军时的趣事,大江南北间的景象。
像是她也曾离开这方窄小的天地,骑着骏马,到锦绣山水间去。
但是她想,若是能够选择。
她大抵会想去看看十九的故乡。
李檀片刻的离神被坐在她对侧的李羿敏锐地捕捉到。
他放下手里的茶盏,不放心地唤她:“皇姐?”
李檀回过神来。
她抿唇轻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你讲得太好,连我都有些神往。”
李羿忧心是她的身体支撑不住,立即起身告辞:“皇姐早些休息,阿兕改日再来。”
李檀轻应了声,想亲自送他到照壁前。
但李羿坚决不肯,李檀也唯有让绿萝代为送他离开,自己则顺着抄手游廊回到寝殿,想在午膳前略微补眠。
寝殿的槅扇一启又一掩,李檀还未站定,在此等她的少年便从梁上下来。
他道:“公主的皇弟走了?”
李檀点头,走到镜台前,将鬓间的发饰取下:“阿兕已经元服,不能在宫中过夜。”
她语声轻快:“不过他说,改日再来看我。”
十九也走过来,替她卸着发上的钗饰,语调慵懒地问她:“原本臣与公主约好,要去御马场里看红豆,若是公主不得空,臣明日便不早起了。”
红豆是李檀私底下给御马场里那匹枣红色骏马起的名字。
她十分喜欢这匹性情温顺的骏马。
因而听十九这样一说,李檀便也斟酌着道:“阿兕刚回京城,应当有不少事务要处理。明日应当是来不了华光殿。”
她说到这,便笑着下了结论:“这样吧,我们明日还是照例去御马场。就是走的时候得和绿萝她们知会一声,这样若是阿兕来了,她们也好过来传话。”
十九答应了声,将她换下的首饰放进妆奁里归置好。
李檀轻拢了拢垂落的长发,转身欲往红帐后去。
但还未抬步,十九便已轻握住她的手臂。
李檀回转过身来,好奇问道:“十九,还有什么事吗?”
她伸手去碰自己的长发:“是我忘记卸什么首饰吗?”
十九低头轻轻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