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书落定。
李羡鱼便拉着临渊先行告退,以免他与皇叔再起冲突。
随着他们走过那座锦绣山河屏风。
李宴亦将国书收起,从人屏退。
太极殿内重新寂静,唯余下这对皇室的叔侄。
经历过意图谋反,率兵围摄政王府,流放关州这种种大事,李宴以为这位皇叔此生都会与他陌路。
但却未曾想到,在家国之前,他们还能隔一张龙案相对而坐,再度商议起国事。
李宴亲自将几张归置好的奏章重新展开,与皇叔谈论起登基后遇到的种种棘手之事。
李羿接了茶盏,浅饮一口。
继而,他搁盏取过笔墨,随李宴所言而在干净的宣纸上写下对策。
如此前临朝摄政时一般。
李宴垂下眼帘,看着宣纸上的字句,终是启唇道:“大玥百废待兴。朕希望皇叔能留在玥京城。继续以摄政王的身份,辅佐朝政。”
李羿浓眉皱起,语声冷肃:“大玥又不是儿皇帝当家。还要什么摄政王?”
他道:“关州同是大玥疆土。我在关州与在玥京城并无什么不同。也不必再来这朝堂之上。”
李宴轻阖了阖眼,问道:“皇叔是还在记恨当初朕率兵围府之事?”
“成王败寇,怨不得谁。”
李羿笔走龙蛇,将最后一字落罢,便将墨迹未干的宣纸往李宴龙案上一拍,起身往外:“若是陛下缺良臣,大可广开科举,甄选可用之才。其余之事,不必再提。”
李宴见此,也知是他是去意已决,不可回寰。
他微微苦笑,对着李羿的背影问道:“小九出嫁那日,皇叔可会前来?”
“见贺礼如见我本人。”
李羿抛下这句话,便阔步走过绣金屏风,离开这座象征着大玥皇权的殿宇。
再不回头。
*
更漏绵长,日影轻移。
太极殿顶高悬的金乌散开柔泽,拂面而来的春风微暖。
李羡鱼牵着临渊从宫中的红墙下走过。
春风拂起她未簪好的一缕乌发在空中飘扬,被临渊轻握在掌心。
“昭昭。”
他轻唤了声李羡鱼的小字。
李羡鱼便在红墙下停步,侧过脸来望向他,眉眼弯弯地问:“什么事呀?”
临渊俯身替她将那缕乌发重新簪好,语声低醇地对她道:“二十七日的国丧如今已过七日。”
“余下的二十日里,公主可有什么想做的事?”
李羡鱼羽睫轻扇:“临渊,你是要留在这里陪着我吗?”
她担忧道:“可是,胤朝的事……”
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
临渊从胤朝来大玥途中便不知道过了多久。
如今又要留这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