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涪大力抹去眼泪的手一顿:“棠儿,你这是何意。”
孟茵堂还是那副轻轻浅浅的模样,也许是正戳中了他内心自责、愧疚、无法示人的一部分,看的他反而来了气;“父亲被关入大牢,你就是这样的反应?”
孟茵堂蹲下来盯着地面:“哦,还有点觉得丢人,不过反正京城中没有人知道我是父亲的女儿,这样的反应也就不值一提了,是吧?”
她抬头盯着孟涪,仿佛在等待他的认可,就像小时候每每做完功课,等待父亲的赞许一般。
不及孟涪发火,孟茵堂站起来:“父亲也不必在这里表演什么父女情深文人气节了,此行路漫漫,各自珍重吧。”
她走的急,没有听见孟涪的那句:“各自珍重?棠儿,我怕是不能珍重了,但望孟家一切安好,使我无愧于祖宗才是啊。”
他的话落在地上,无人应答。
见完孟涪,孟茵堂心中迟迟未平。
孟涪此人吧,倒还算得上一个称职的文人,不知为何,偏爱走些投机取巧的路径,走到最后,把自己走进了死胡同。
她不想让这样的情绪影响自己太久,扭头去了京城最好的酒楼宏秀斋,打算带阿影吃些好吃的来换换心情。
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体质,在这里竟然又遇见了熟人。
她看着酒楼里面的沈章二人,感到一阵无语。
片刻之后,她落座在包厢内,望着对面二人:“说说吧,我们无冤无仇,二位公子缘何用这钱骗我?”
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发难,章汝台倒是气的拍着桌子:“枉我们废了那么多心思,好容易找到了合适的布帛供应商,又信得过孟小姐,没想到却是个黑心的商家。”
“这头收了我们的钱,那头又安顿好了掌柜的不许给我们供货。这下好了,估计我们二人的大名,早已被扬州……啊,不不不,是江南的商家转而相告了。”
“这下要再找到合适的布帛供货商可就难了。朝中的大人安排好的凌汛,恐怕也是打了水漂了。”
孟茵堂听着他这一番强盗般的理论,没急着答复,先给自己倒着喝了好几杯水来压压心中的火气。
一旁的阿影见状,知道小姐这回是真的动了大气。
她从怀中拿出那几张作假的钱票,非常帅气利落的拍在桌子上,想给小姐也找回些面子。
果然,孟茵堂见到阿影示威的小动作,心中气消了一些。
她把桌子上的票向沈章二人那边一推,示意他们仔细看看。
深色的木头桌子上,几张泛黄的纸票无比显眼。
对面二人低头凑过去仔细看看,然后对视一眼,沈席舟抬头,不确定的试探道:“孟姑娘这是,嫌我们给的钱少后悔合作了?”
孟茵堂感觉自己刚消了一点的气又一下子堵了回来,一直堵到了嗓子眼。
“二位公子既是诚心合作,又为何要戏耍于我,给我这新朝早已废弃的旧币。”
沈席舟这才恍然大悟,对她解释道:“我们刚从南边荒僻之地回来不久,这些纸票是先前还未改制之前攒下的,实在不知如今竟已废止了。”
他为难的看了一眼孟茵堂:“既如此,我们眼下的存储可能拿不出约定好的钱款了,这合约,可能真是要作废了。”
孟茵堂看着对面一脸真挚的沈席舟和还处于震惊状态的章汝台,叹气扶额。
她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自己这心软的毛病。
但是孟茵堂知道他们二人不是故意欺骗,她心中的天平又再次有些倾向沈席舟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说出来口:“北方或许是查的严了,南方却还没有。”
“我在南方还是有旧币换新币的渠道,既如此,我们之间的合约也不必废止了,就是需要重新调货,可能要比原先约定的再晚五六日才能到货了。”
真挚道歉的和一脸震惊的两位一听这话,全部换上了兴奋的神情:“如此,又要麻烦孟姑娘了。”
想了想,沈席舟又补上一句:“若是姑娘在京城遇上什么问题,可去尚书府报我的姓名,我们二人两肋插刀,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