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当然很清楚姚氏想要八辆马车,可她同时更知道,她怕侯府的长辈们对她观感不佳,说白了,还是她自认为无子心虚,所以对侯府的太太和二哥的生母李姨娘矮了一截。要是让人知道她把侯府的东西都搬到娘家去,那就更是大忌了。
现如今都在一府生活,就是世子夫人也和她们得的是一样的节礼,如果姚氏马车要多了,那大家肯定猜测她是拿侯府的东西给自己做人情,到时候显摆不成,回到侯府还要被诟病。
穆莳也看的分明,不由得夸芸娘:“你倒是极聪明。”
“我也是不想通他闹将起来,这大过年的吵起来,咱们就是有理也要被各打五十大板,多不划算呀。”
她看的分明,侯府不是个讲道理的地方,连世子夫人都有许多事情是不得已的,更何况她们。
何家小院依旧是热热闹闹,沅娘牵着妹妹的手细细打量,“如今看来确实是大好了。”
芸娘笑言:“原本就只是月事来了,只不过没想到那么快。大姐不必跟我担心,哦,对了,今日我还打算去点心铺子看看的,就不能久待了。”
“知道。”沅娘倒是不生气,她知道妹妹是个有成算的,能一嫁过来就让妹夫乖乖掏钱帮她置办私产,这也是不容易的。
到何家,先去跟何老夫人请安去,不过她老人家身边坐着一位妙龄少女,沅娘看到这位少女,先是眉头皱了一下,又跟无事一般介绍给芸娘:“妹妹,这是我们老夫人娘家侄女,是进京选女官的。”
大雍女官一般都是寡妇进宫的,这位姑娘身上穿的鲜艳,年龄也小,芸娘不明白为何会进宫选女官。
还是从那屋子里出来,沅娘才说了实话,“是我们本家送的姑娘来的,是要送进宫给皇上的。”
皇上?芸娘皱眉:“要是我没记错,皇上都五十多岁了吧,这么鲜嫩的姑娘,这样不是糟蹋人吗?”
“我也是这么说的,只梁家皇商身份被取消,她不像官宦人家的姑娘还能选秀正儿八经的被选进去,如今局势不明,也不好站队,所以只能送给皇上了,她这样如花似玉又年轻的姑娘,想来也是可惜。”沅娘最不喜卖女求荣者,她妹子生的好看,娘和她都怕何时被什么大人物看到做妾,如此能堂堂正正的做正妻,还是年龄相当的人,可太好了。
芸娘叹了一声,“咱们女子即便锦衣玉食,可终身大事上走错一步就完蛋了。”
在沅娘那儿用了膳,穆莳就带她去了点心铺子,招牌已经安上去了,这里住着的是穆莳买来的一家人,男人长得魁梧,看起来忠厚老实,女人收拾的干净利落,还有两个女儿,手指节都粗壮的很,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人。
芸娘很是满意,穆莳也道:“这是三奶奶的铺子,你们的卖身契也在她手上,若是你们不听她的,我就再次发卖。”
这是在替她敲打,穆莳这事儿办的敞亮。
这是把好人让给她做,芸娘遂笑道:“你别吓着他们了,只要他们认真为我办事,我必定有赏。”
她说完这个话,这家人脸上才缓和过来。
男人叫何大奎,以前在山东开小铺子的,家乡发了水灾,出来逃荒,被人买过一回,但因为太耿直,得罪主家,再次被发卖时,被穆莳买了来。
听说他们姓何,芸娘还开了个玩笑,“我姐夫也姓何呢,指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
何大奎家的见这位三奶奶面嫩,但是慈善和蔼,又生的万般好看,她也放松了一点,还道:“小的们可不敢高攀。”
芸娘让他们坐下说话,“此次糕点你们必须得学会,倒也没有多难,只是都要按照我的行事就好,若有疑惑,你们拿这块牌子去建国候府角门找马三,他是我的陪房。”
她的意思很简单,她开的点心铺子不是那种高价卖的,因为商铺已经买下来了,都是他们自己的了。
“这所有的生意买的人最多的便是便宜货,尤其是既便宜又好的,那才是别人趋之若鹜的,来京这么久,我发现京城的糕点实在是太甜腻了,我都吃不下去,所以咱们卖就卖和别人不一样的。”
何大奎听出点门道来了,“那敢问三奶奶,咱们要如何不一样呢?”
“我们就做甜而不腻的糕点,取价十文一斤,如何?”
十文钱?穆莳忍不住道:“十文钱也太便宜了吧,谁敢吃啊?”他在府里偶尔想吃个糕点,哪次不是随手赏出去两的。
芸娘白了他一眼,“三爷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什么潘楼白楼的自然不同,可是小糕点店,哪个不是这点钱,当然了,有的是贵点,可是那糖放的多,咱们把模样儿做的好看些,看的到的料用的足些。譬如说瓜子仁饼,咱们找乡下农户们收些瓜子,原本是不值钱的玩意儿,可放在薄饼外边,看起来可比那些□□糕看起来划算,而且瓜子饼儿酥脆又香,谁不想买呢?”
牛乳可比瓜子贵。
穆莳点头,“倒也是这么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