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蛇弄走之后,燕明泽就退到了同窗旁边,目光也不在三个小娘子的身上,端的是彬彬有礼,一点都不僭越。三个小娘子见路上没了蛇,连草丛里都被他检查了一遍,顿时也放下了心,三人中的一个对着燕明泽谢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若非公子,我们三人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燕明泽道:“小事一桩,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开春了,山中虫蛇也多了,姑娘们还是小心些。”说完这些,他拱了拱手,对同窗们道:“我们也走吧。”三位小娘子低头说了几句话,燕明荞离得太远,没有听清,但她见过这三人。刚才说话的那个是工部尚书家的女儿林毓婉,剩下两个也面熟,她记得有一位小娘子姓黄,另一位姓夏。三人很快就说完了话,趁着燕明泽一行人没走远,林毓婉上前一步说道:“今日多亏了公子帮忙,公子若不嫌弃,不如移步万象寺后院,我们请公子品用素斋。”燕明泽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们是松山书院的学生,过会儿还要回去,真的只是小事一桩,姑娘们不必放在心上。先生曾教导过,出门在外不能只顾着自己,若遇人有事,更要出手相助,在下告辞了。”说完,他点了点头,和同窗们率先走了。这会儿燕明荞和顾绵站在原地,正在燕明泽他们的前面,两人避开了些,省着挡了路。燕明泽诧异地喊了一声五妹妹。燕明泽点了下头,算是行过礼,“三哥哥。”燕明泽嗯了一声,然后道:“我一会儿要回书院了,你这是来上香?”“顺道踏青,三哥还要回书院,千万别耽搁了。”两人没说几句话,很快,这群松山书院蓝袍的学生们身影就消失在山间的小路里。顾绵又看了看缀在她们后面的林毓婉三人,对着燕明荞道:“这是你哥哥呀。”燕明荞点了一下头,但没有多说什么,这个兄长不好对外人说,好在顾绵也没多问。只说了一句还挺靠谱,就拉着燕明荞往山顶爬了。后头的三人走得慢一些,林毓婉刚才可是亲耳听见燕明泽喊燕明荞五妹妹了。她一向和顾绵、燕明荞不对付,不禁想到,虽然燕明荞的性子虽然不咋地,但是她哥哥却不错。那么长的一条蛇,竟也不怕有毒。“既然不用谢礼,那咱们也走吧。”走了一会儿,黄芷心问道:“前面那位小娘子是哪家的?就是顾绵旁边的那位。”顾绵她是认识的,旁边的却不知是谁家的,看着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那位公子的妹妹吗?三人离燕明荞她们已有一段距离,轻声说话,前面是听不见的。林毓婉道:“那是燕国公府的五姑娘,叫燕明荞。”这几年顾绵变聪明了,不爱上当了,有燕明荞护着,林毓婉也不好做什么。如今她和黄芷心夏梓玥的关系好,三人年纪相近,家中长辈交情也不错,倒也玩得到一块儿去。但听黄芷心问,她心里还有点不高兴,这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吗,问燕明荞,还不是问刚才那位公子是哪家的。黄芷心轻轻点了下头,原来那位公子是燕国公府的呀,不过,听说燕国公府的两位嫡出公子已经娶亲了,这位想必是三公子。看着一表人才,而且敢拿棍子挑蛇,刚才跟他同行的人便躲在了后面,他胆子真大,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种仗义的公子。更有担当。“瞧着人不错。”“??”林毓婉也是这样觉得的,毕竟若是想故意跟她们搭话,肯定答应了同去素斋,而且燕公子把蛇赶走之后,就跟同窗一块儿,话都没多说。一直站在五步之外,跟别人可不一样。“好了好了,有什么好说的,咱们走吧。”燕明泽觉得做一件事要有耐心,谋而后定。如果今日他赶了蛇之后跟着人去的吃素斋,日后就没有再说话的机会,估计也不会留什么好印象。况且,若是上赶着搭话,反而会引起她们的反感。他想放长线,今日他倒是没想到燕明荞也会在这儿,不过正好了,帮了大忙也让她们三人知道他是哪家的。燕明泽倒不会担心燕明荞多事,毕竟他只是帮了个忙,别的什么都没做。如果五妹妹怀疑蛇是他放出来的,那也要有证据才行。如今小路两旁树丛杂草茂密,尽管还没到早春,可有林子挡着,什么都看不见。燕明泽做事也妥当,连脚印都让人清理干净了。同窗们还起哄,“今日明泽兄可是英雄救美了!”“哪里哪里,帮个小忙,我也不是英雄,别污了人家姑娘的名声。”“是是,今日也看了溪涧,也该回去了。明泽兄你说得没错,如今普陀山景色别有一番滋味呀。”“倒是可以常出来转转。”顾绵走着走着,顺手从林子旁摘了朵野花儿,“明荞,你看这朵花好好看。”说着还往发间比了比。燕明荞一直看着旁边的树叶出神,顾绵喊了两声,她才回神,“嗯,怎么了?”顾绵:“我给你看看这朵花,你这是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心神不宁的。”燕明荞摇了摇头,道:“没事。”她在想刚才的事儿,怀疑燕明泽怎么会有这样的好心。可又觉得这样想燕明泽不对,说来也是她的兄长,是人都有悔过的机会,倘若他真的重新做人了,这么想岂不是把他得太想坏了。可是连生母都不管的人,遇见别人出事,真的会出手帮忙吗?她又想到那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只是提防一些,她又没对燕明泽做坏事,倒也无妨。燕明荞问道:“刚才咱们身后,林家姐姐旁边的两位姑娘都是哪家的?”顾绵道:“穿黄衣服的那位小娘子姓黄,叫黄芷心,是从前翰林学士的女儿。穿粉衣服的那位姓夏,叫夏梓玥,是吏部尚书的女儿。”这些朝廷重官家的女儿都是一块儿玩儿,从前顾绵也和林毓婉她们在一块儿。只不过,跟林毓婉一起,总是传出不利于她名声的话,后来也渐渐走远了。燕明荞想了又想,也没想出这三人能和燕明泽有什么关系,兴许就是巧合。“我就随口一问,没事了,咱们走吧,去吃素斋,我可是好久没吃了,一定要好好吃一顿。”出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素斋,有这个在前面吊着,两人走快了些,赶在午时,终于又回到了万象寺。跟着寺院的小沙弥进了厢房,素斋也端了上来。在万象寺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到素斋的,须得捐许多香油钱才行。素斋总共六道菜,一道茄子和豆腐做的素红烧肉,一道豆皮和蘑菇做的鸡,两道炒青菜,还有一道油炸素签子的,一条素鱼,还有两盅菌菇汤。素斋做荤菜,追求形似味似,燕明荞看着这五花肉颜色深红,看着肥瘦相间,而烧鸡看着和平时吃的没什么两样,至于红烧鱼,连鱼头都有。光看,根本分辨不出这是素斋。吃起来味道也和真正的荤菜类似,但是毕竟不是肉,味道不可能完全一样。燕明荞还是觉得,还是真正的烧鸡,红烧肉、红烧鱼更好吃。顾绵是头一次吃,对这种手艺叹为观止,她没想到红烧肉的肥肉竟然是茄子做的,软嫩多汁,而瘦肉是豆腐干做的,吃起来很有嚼劲,再红烧炖煮,和平日吃的红烧肉差不了太多。再加上知道这是素斋,反倒觉得更耗时更精致些,顾绵这一顿饭吃了九分饱,吃完还痛快地摸了摸肚子。两人在厢房小憩了半个时辰,这才下山,临走的时候还带了寺庙的点心回去。回去的路上,燕明荞又看见上尚书府的马车了,左右燕明泽还没做什么,她倒也不必上前去提醒,不然丢的是燕国公府的脸。谁家做妹妹的,在外人面前说兄长的坏话。两人一道回的,燕明荞先送顾绵回太傅府,等她回到家中,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她先去正院送点心,但没说在普陀山上发生的事。若下次再有这么巧的事,她会觉得燕明泽是有意为之。另一边顾绵回到家中,把从寺庙拿来的点心分给了母亲一些,又给大哥三哥留了一些,自己呢就剩了两块。寺庙的点心最多是尝尝鲜,指望吃饱是不可能的。傍晚顾言从书院回来,看到点心,晚上吃饭的时候问妹妹:“又和明荞出去了?”顾绵点头如捣蒜,“你怎么知道呀?”猜的。顾言嘱咐两句,“出门在外要小心,你们两个小娘子,不要随便和陌生之人说话。”顾绵没把兄长的话放在心上,她们都带了四个护卫出来了,能出什么事儿?再说去万象寺多是书生小娘子,一路都是熟人,况且她今天看明荞的兄长帮扶别人了,很是和善有礼,说明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你放心吧,不会出事的,不过小心点儿也好,山上如今都有虫蛇了。”今儿得亏不是她和明荞遇见的蛇,不然四个护卫估计得把蛇抓起来,炖蛇羹吃。顾言皱了皱眉,“蛇,这个时节会有蛇?”蛇多是十一月份冬眠,三月初或是四月初出洞,这不才二月份吗。顾绵点了点头,“就是有的呀。”顾言又问,什么颜色的蛇?顾绵当时只是瞥了一眼,记得是绿色的,和嫩草一样,“嫩绿色的。”顾言更加奇怪了,这刚过了冬日,普陀山上的草木应该没那么繁盛,蛇的颜色应该也是偏草灰色,怎么会是绿色。这也太怪异了。“嫩绿?”顾绵急了,“怎么一直问呢,你这人总是胡思乱想瞎想,知不知道什么叫眼见为实?我是亲眼看见的,能有什么错?”饭桌上吃饭,女儿和儿子这般不像话,顾夫人道:“你们呐,快好好吃饭吧。食不言,寝不语,纠结这做什么。”顾太傅也道:“都少说两句。”顾家人口少,算上已经成婚的顾家大公子,和顾绵的小侄子也七个人,府上虽大,但下人不多,厨子也就四个,吃饭多是一块儿吃。倒是和普通人家一样,顾太傅为官也清廉,顾夫人更是勤俭持家,虽然有些家底,但明白财不外漏的道理。几个儿女出门也是低调行事,而这两年顾绵跟着燕明荞赚的银子,顾夫人从没要过,更没想过依靠燕明荞发财。顾绵安心低着头吃饭,是兄长一直问的,反正她是觉得,明荞的兄长还挺好的。顾言也没再纠结这个事儿,不是妹妹她们遇见蛇就行,管别人做作什么。而另一边,黄芷心三人也从寺庙回到家中。路上遇险的是她并未向父亲母亲提起,又因为从前燕明泽过节来府上拜访,她是女子不好见客,所以不知道燕明泽就是父亲的学生。她今年十四岁,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了,也知道母亲正在给她相看人家。书香门辛媛那边就传来好消息,府医诊脉说是有了一个月身孕,这转眼间,燕明烨也要做父亲了。这过八九个月就能再添一个小孙孙或者小孙女了。沈氏瞧着大房这边还是冷清了些,孙女都五岁了,就问了问许静姝愿不愿意去兆州。她能走能动,还没到四十岁,根本不需要儿媳妇照顾侍奉。当初夫妻俩说好一个去赴任,一个留在家中照顾长辈,如今婆婆亲口说了,问她愿不愿意去兆州。许静姝自然是愿意的,她也想跟着燕明轩,也想女儿有父亲陪伴,所以当即应下了。她打算先给燕明轩写封信,若一切顺利,等三月中旬,她便能动身,去往兆州了。这也是多亏了燕明荞能干,府中的事儿不用她操心。只不过,她若去了兆州,那明荞的婚事该怎么办?沈氏说道:“明荞的婚事由我做主,你就不用管了。”许静姝这是明白了,五妹妹是婆婆看重的女儿,所以婚事要亲自把关,不需要她操心。不过,她心里倒是有一个好人选,当初她成亲的时候,五妹妹和她外祖兄长的孙子一起给她压床来着。两个人同岁,而且顾言也是很聪慧的人,又是太傅家的公子,论家世才貌都很相配。但看婆婆的意思是自有打算,所以她就没开这个口。她是嫂子没错,虽然都说长嫂如母,可婆婆如今身体康健,轮不到她做主呢。于是,许静姝就高高兴兴地准备去兆州的事儿了。兆州在江南一带,写信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到,一时半会收不到回信。许静姝欢喜了两日,还是安安分分地帮着管家,她也不能撂挑子不干,把所有的事儿都扔给妹妹。婆婆体恤她是婆婆的事儿,若她什么都不做,那就是失了一个儿媳应尽的本分。二月下旬和三月初,整个越朝都忙着庄子春种的事儿,连皇上都登天坛祭祀祈雨。越朝重农轻商,能够亲自参加春种,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益事。二月底的时候,燕明荞没去自己的庄子,有林香她们在,哪儿用得着她费心。她去了二姐姐的庄子,趁着春种的时候,小住半个月,把庄子附近玩遍。这也是燕明玉出嫁后,难得姐妹俩一块儿出来玩的时候。燕明荞打算和姐姐玩,但是到庄子的时候看见旁边庄子门口停着马车,正是太傅府的。她差点忘了当初就是在这一块,遇见顾绵的。“晴风,你一会儿过去看看,若是顾家小娘子在,就打个招呼,明儿好一道约着玩。”很快晴风就回来禀告,说是顾家小娘子不在,但是顾家的小公子在,“顾公子说要是找顾小娘子有事,可以让马车回去一趟。”!将蛇弄走之后,燕明泽就退到了同窗旁边,目光也不在三个小娘子的身上,端的是彬彬有礼,一点都不僭越。三个小娘子见路上没了蛇,连草丛里都被他检查了一遍,顿时也放下了心,三人中的一个对着燕明泽谢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若非公子,我们三人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燕明泽道:“小事一桩,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开春了,山中虫蛇也多了,姑娘们还是小心些。”说完这些,他拱了拱手,对同窗们道:“我们也走吧。”三位小娘子低头说了几句话,燕明荞离得太远,没有听清,但她见过这三人。刚才说话的那个是工部尚书家的女儿林毓婉,剩下两个也面熟,她记得有一位小娘子姓黄,另一位姓夏。三人很快就说完了话,趁着燕明泽一行人没走远,林毓婉上前一步说道:“今日多亏了公子帮忙,公子若不嫌弃,不如移步万象寺后院,我们请公子品用素斋。”燕明泽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们是松山书院的学生,过会儿还要回去,真的只是小事一桩,姑娘们不必放在心上。先生曾教导过,出门在外不能只顾着自己,若遇人有事,更要出手相助,在下告辞了。”说完,他点了点头,和同窗们率先走了。这会儿燕明荞和顾绵站在原地,正在燕明泽他们的前面,两人避开了些,省着挡了路。燕明泽诧异地喊了一声五妹妹。燕明泽点了下头,算是行过礼,“三哥哥。”燕明泽嗯了一声,然后道:“我一会儿要回书院了,你这是来上香?”“顺道踏青,三哥还要回书院,千万别耽搁了。”两人没说几句话,很快,这群松山书院蓝袍的学生们身影就消失在山间的小路里。顾绵又看了看缀在她们后面的林毓婉三人,对着燕明荞道:“这是你哥哥呀。”燕明荞点了一下头,但没有多说什么,这个兄长不好对外人说,好在顾绵也没多问。只说了一句还挺靠谱,就拉着燕明荞往山顶爬了。后头的三人走得慢一些,林毓婉刚才可是亲耳听见燕明泽喊燕明荞五妹妹了。她一向和顾绵、燕明荞不对付,不禁想到,虽然燕明荞的性子虽然不咋地,但是她哥哥却不错。那么长的一条蛇,竟也不怕有毒。“既然不用谢礼,那咱们也走吧。”走了一会儿,黄芷心问道:“前面那位小娘子是哪家的?就是顾绵旁边的那位。”顾绵她是认识的,旁边的却不知是谁家的,看着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那位公子的妹妹吗?三人离燕明荞她们已有一段距离,轻声说话,前面是听不见的。林毓婉道:“那是燕国公府的五姑娘,叫燕明荞。”这几年顾绵变聪明了,不爱上当了,有燕明荞护着,林毓婉也不好做什么。如今她和黄芷心夏梓玥的关系好,三人年纪相近,家中长辈交情也不错,倒也玩得到一块儿去。但听黄芷心问,她心里还有点不高兴,这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吗,问燕明荞,还不是问刚才那位公子是哪家的。黄芷心轻轻点了下头,原来那位公子是燕国公府的呀,不过,听说燕国公府的两位嫡出公子已经娶亲了,这位想必是三公子。看着一表人才,而且敢拿棍子挑蛇,刚才跟他同行的人便躲在了后面,他胆子真大,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种仗义的公子。更有担当。“瞧着人不错。”“??”林毓婉也是这样觉得的,毕竟若是想故意跟她们搭话,肯定答应了同去素斋,而且燕公子把蛇赶走之后,就跟同窗一块儿,话都没多说。一直站在五步之外,跟别人可不一样。“好了好了,有什么好说的,咱们走吧。”燕明泽觉得做一件事要有耐心,谋而后定。如果今日他赶了蛇之后跟着人去的吃素斋,日后就没有再说话的机会,估计也不会留什么好印象。况且,若是上赶着搭话,反而会引起她们的反感。他想放长线,今日他倒是没想到燕明荞也会在这儿,不过正好了,帮了大忙也让她们三人知道他是哪家的。燕明泽倒不会担心燕明荞多事,毕竟他只是帮了个忙,别的什么都没做。如果五妹妹怀疑蛇是他放出来的,那也要有证据才行。如今小路两旁树丛杂草茂密,尽管还没到早春,可有林子挡着,什么都看不见。燕明泽做事也妥当,连脚印都让人清理干净了。同窗们还起哄,“今日明泽兄可是英雄救美了!”“哪里哪里,帮个小忙,我也不是英雄,别污了人家姑娘的名声。”“是是,今日也看了溪涧,也该回去了。明泽兄你说得没错,如今普陀山景色别有一番滋味呀。”“倒是可以常出来转转。”顾绵走着走着,顺手从林子旁摘了朵野花儿,“明荞,你看这朵花好好看。”说着还往发间比了比。燕明荞一直看着旁边的树叶出神,顾绵喊了两声,她才回神,“嗯,怎么了?”顾绵:“我给你看看这朵花,你这是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心神不宁的。”燕明荞摇了摇头,道:“没事。”她在想刚才的事儿,怀疑燕明泽怎么会有这样的好心。可又觉得这样想燕明泽不对,说来也是她的兄长,是人都有悔过的机会,倘若他真的重新做人了,这么想岂不是把他得太想坏了。可是连生母都不管的人,遇见别人出事,真的会出手帮忙吗?她又想到那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只是提防一些,她又没对燕明泽做坏事,倒也无妨。燕明荞问道:“刚才咱们身后,林家姐姐旁边的两位姑娘都是哪家的?”顾绵道:“穿黄衣服的那位小娘子姓黄,叫黄芷心,是从前翰林学士的女儿。穿粉衣服的那位姓夏,叫夏梓玥,是吏部尚书的女儿。”这些朝廷重官家的女儿都是一块儿玩儿,从前顾绵也和林毓婉她们在一块儿。只不过,跟林毓婉一起,总是传出不利于她名声的话,后来也渐渐走远了。燕明荞想了又想,也没想出这三人能和燕明泽有什么关系,兴许就是巧合。“我就随口一问,没事了,咱们走吧,去吃素斋,我可是好久没吃了,一定要好好吃一顿。”出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素斋,有这个在前面吊着,两人走快了些,赶在午时,终于又回到了万象寺。跟着寺院的小沙弥进了厢房,素斋也端了上来。在万象寺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到素斋的,须得捐许多香油钱才行。素斋总共六道菜,一道茄子和豆腐做的素红烧肉,一道豆皮和蘑菇做的鸡,两道炒青菜,还有一道油炸素签子的,一条素鱼,还有两盅菌菇汤。素斋做荤菜,追求形似味似,燕明荞看着这五花肉颜色深红,看着肥瘦相间,而烧鸡看着和平时吃的没什么两样,至于红烧鱼,连鱼头都有。光看,根本分辨不出这是素斋。吃起来味道也和真正的荤菜类似,但是毕竟不是肉,味道不可能完全一样。燕明荞还是觉得,还是真正的烧鸡,红烧肉、红烧鱼更好吃。顾绵是头一次吃,对这种手艺叹为观止,她没想到红烧肉的肥肉竟然是茄子做的,软嫩多汁,而瘦肉是豆腐干做的,吃起来很有嚼劲,再红烧炖煮,和平日吃的红烧肉差不了太多。再加上知道这是素斋,反倒觉得更耗时更精致些,顾绵这一顿饭吃了九分饱,吃完还痛快地摸了摸肚子。两人在厢房小憩了半个时辰,这才下山,临走的时候还带了寺庙的点心回去。回去的路上,燕明荞又看见上尚书府的马车了,左右燕明泽还没做什么,她倒也不必上前去提醒,不然丢的是燕国公府的脸。谁家做妹妹的,在外人面前说兄长的坏话。两人一道回的,燕明荞先送顾绵回太傅府,等她回到家中,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她先去正院送点心,但没说在普陀山上发生的事。若下次再有这么巧的事,她会觉得燕明泽是有意为之。另一边顾绵回到家中,把从寺庙拿来的点心分给了母亲一些,又给大哥三哥留了一些,自己呢就剩了两块。寺庙的点心最多是尝尝鲜,指望吃饱是不可能的。傍晚顾言从书院回来,看到点心,晚上吃饭的时候问妹妹:“又和明荞出去了?”顾绵点头如捣蒜,“你怎么知道呀?”猜的。顾言嘱咐两句,“出门在外要小心,你们两个小娘子,不要随便和陌生之人说话。”顾绵没把兄长的话放在心上,她们都带了四个护卫出来了,能出什么事儿?再说去万象寺多是书生小娘子,一路都是熟人,况且她今天看明荞的兄长帮扶别人了,很是和善有礼,说明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你放心吧,不会出事的,不过小心点儿也好,山上如今都有虫蛇了。”今儿得亏不是她和明荞遇见的蛇,不然四个护卫估计得把蛇抓起来,炖蛇羹吃。顾言皱了皱眉,“蛇,这个时节会有蛇?”蛇多是十一月份冬眠,三月初或是四月初出洞,这不才二月份吗。顾绵点了点头,“就是有的呀。”顾言又问,什么颜色的蛇?顾绵当时只是瞥了一眼,记得是绿色的,和嫩草一样,“嫩绿色的。”顾言更加奇怪了,这刚过了冬日,普陀山上的草木应该没那么繁盛,蛇的颜色应该也是偏草灰色,怎么会是绿色。这也太怪异了。“嫩绿?”顾绵急了,“怎么一直问呢,你这人总是胡思乱想瞎想,知不知道什么叫眼见为实?我是亲眼看见的,能有什么错?”饭桌上吃饭,女儿和儿子这般不像话,顾夫人道:“你们呐,快好好吃饭吧。食不言,寝不语,纠结这做什么。”顾太傅也道:“都少说两句。”顾家人口少,算上已经成婚的顾家大公子,和顾绵的小侄子也七个人,府上虽大,但下人不多,厨子也就四个,吃饭多是一块儿吃。倒是和普通人家一样,顾太傅为官也清廉,顾夫人更是勤俭持家,虽然有些家底,但明白财不外漏的道理。几个儿女出门也是低调行事,而这两年顾绵跟着燕明荞赚的银子,顾夫人从没要过,更没想过依靠燕明荞发财。顾绵安心低着头吃饭,是兄长一直问的,反正她是觉得,明荞的兄长还挺好的。顾言也没再纠结这个事儿,不是妹妹她们遇见蛇就行,管别人做作什么。而另一边,黄芷心三人也从寺庙回到家中。路上遇险的是她并未向父亲母亲提起,又因为从前燕明泽过节来府上拜访,她是女子不好见客,所以不知道燕明泽就是父亲的学生。她今年十四岁,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了,也知道母亲正在给她相看人家。书香门辛媛那边就传来好消息,府医诊脉说是有了一个月身孕,这转眼间,燕明烨也要做父亲了。这过八九个月就能再添一个小孙孙或者小孙女了。沈氏瞧着大房这边还是冷清了些,孙女都五岁了,就问了问许静姝愿不愿意去兆州。她能走能动,还没到四十岁,根本不需要儿媳妇照顾侍奉。当初夫妻俩说好一个去赴任,一个留在家中照顾长辈,如今婆婆亲口说了,问她愿不愿意去兆州。许静姝自然是愿意的,她也想跟着燕明轩,也想女儿有父亲陪伴,所以当即应下了。她打算先给燕明轩写封信,若一切顺利,等三月中旬,她便能动身,去往兆州了。这也是多亏了燕明荞能干,府中的事儿不用她操心。只不过,她若去了兆州,那明荞的婚事该怎么办?沈氏说道:“明荞的婚事由我做主,你就不用管了。”许静姝这是明白了,五妹妹是婆婆看重的女儿,所以婚事要亲自把关,不需要她操心。不过,她心里倒是有一个好人选,当初她成亲的时候,五妹妹和她外祖兄长的孙子一起给她压床来着。两个人同岁,而且顾言也是很聪慧的人,又是太傅家的公子,论家世才貌都很相配。但看婆婆的意思是自有打算,所以她就没开这个口。她是嫂子没错,虽然都说长嫂如母,可婆婆如今身体康健,轮不到她做主呢。于是,许静姝就高高兴兴地准备去兆州的事儿了。兆州在江南一带,写信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到,一时半会收不到回信。许静姝欢喜了两日,还是安安分分地帮着管家,她也不能撂挑子不干,把所有的事儿都扔给妹妹。婆婆体恤她是婆婆的事儿,若她什么都不做,那就是失了一个儿媳应尽的本分。二月下旬和三月初,整个越朝都忙着庄子春种的事儿,连皇上都登天坛祭祀祈雨。越朝重农轻商,能够亲自参加春种,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益事。二月底的时候,燕明荞没去自己的庄子,有林香她们在,哪儿用得着她费心。她去了二姐姐的庄子,趁着春种的时候,小住半个月,把庄子附近玩遍。这也是燕明玉出嫁后,难得姐妹俩一块儿出来玩的时候。燕明荞打算和姐姐玩,但是到庄子的时候看见旁边庄子门口停着马车,正是太傅府的。她差点忘了当初就是在这一块,遇见顾绵的。“晴风,你一会儿过去看看,若是顾家小娘子在,就打个招呼,明儿好一道约着玩。”很快晴风就回来禀告,说是顾家小娘子不在,但是顾家的小公子在,“顾公子说要是找顾小娘子有事,可以让马车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