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廷州并没出国,他也没有接受任何形式的心理治疗,回到帝都,他让肖照买来一批上好的紫檀木与雕刻工具,然后便整天关在房间削木头,一顿三餐会下楼吃,其他时间不见人影。肖照进不去他房间,又好奇失忆的影帝大人在创作什么,便偷偷查看穆廷州放在门口的垃圾桶,可惜穆廷州仿佛在防着他,每块儿木头都用专用器械弄成了木屑……
“明天除夕,今晚我回那边,没事的话初八回来。”
吃完晚饭,穆崇、窦静在楼下待着,肖照跟在穆廷州后面上了楼。
穆廷州对肖照的行程不感兴趣,没听见一般,直接走向他房间。肖照抢先几步挡在他门口,看着穆廷州明显瘦削下来的脸庞,肖照恨铁不成钢地讽刺道:“别说,你跟那位太傅还真有点像,既然放不下她,那就去找她,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她又看不见,有什么用?”
“让开。”穆廷州漠然道,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两件事。”绕过感情问题,肖照直接提醒穆廷州:“第一,明天除夕,伯父伯母替你操了不少心,你老老实实陪他们过年,别再找麻烦。第二,二月十四号是情人节,女人都喜欢,你若还想挽回公主,记得提前准备礼物,别错过机会。”
说完了,肖照识趣让开,让他进门,只是,眼看着穆廷州冷冰冰关了门,肖照眉头还是跳了几跳,想不通自己为何还要伺候这位不近人情的大爷,明明外面那么多公司要高薪挖他过去当经纪人。
房内,穆廷州走到床旁,席地而坐。
在他面前,摆着一块儿初见雏形的木雕,穆廷州捡起木雕,右手持刻刀,低头雕刻。窗帘半敞,窗外是北方寒冷的冬夜,冷风呼啸,窗内光线明亮,然而男人凭窗而坐,形单影只,虽然身处亮室,他周身却凝结着孤寂萧瑟气息。
一刀两刀,错了,男人试着挽救,尝试失败后,他放弃这块儿,重新拿了一块儿檀木来。
“廷州,十点多了,先睡吧。”门外窦静小心翼翼地劝儿子。
穆廷州动作微顿,看看木雕,他简单应道:“好。”
洗漱完毕,穆廷州关了灯,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消瘦脸庞隐匿于黑暗,不知何时才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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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与穆家的冷清相比,徐家便显得热闹多了。
年底团圆,徐家两房都来徐老爷子的四合院过年。徐老爷子是书法大师,修身养性不屑商贾,但他有个出身豪门的妻子,还生了两个厉害的儿子。长子徐修天资聪颖,继承了母亲的商业天分,年少便初露锋芒,利用徐家殷实的家底与母亲的嫁妆,大胆创业,并在短短数年迅速壮大,跻身商业圈名流。次子徐仪留学海外金融名校,回国后辅佐兄长成立了如今的徐氏集团。
徐家的钱越来越多,徐老爷子却越来越不开心。俩儿子经商,大孙子也经商,二孙子跑去当什么经纪人了,三孙子自小被他妈宠坏了,经商、书法都没天分,就知道花天酒地,唯一的孙女娇娇滴滴的,各种名牌如数家珍,书法是一点都指望不上,他再不想想办法,徐家书法就要失传了。
开饭之前,徐老爷子正襟危坐,目光最先落到了大孙子徐凛身上:“老大过完年三十二了吧?准备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来?别嫌爷爷啰嗦,你这年纪实在不小了,赶紧挑一个结婚,给我生个曾长孙,再晚两年,我怕是毛笔都拿不动了,怎么替你们教孩子?”
徐凛继承了其父徐修的五官优点,长眉凤目,肃容时不怒自威,身为集团现任ceo,徐凛沉稳内敛,性格偏冷,但也极擅人际交往。再一次被老爷子催婚,徐凛熟练地敷衍道:“已经开始相亲了,遇到合适的再介绍给您。”
徐老爷子嗯了声,扭头提醒坐在他左边的长子:“你看着点,别让他糊弄我。”
徐修点头,儿子不小了,确实该成家了。
徐老爷子的目光,挪向了二孙子。
肖照戴着金丝眼镜,面带从容微笑,仿佛长辈说什么他都能应答如流。徐老爷子冷冷哼了声,懒得理他,直接朝三孙子徐端开。炮:“你大哥不近女色,你是身边莺莺燕燕太多,听说最近跟一个叫什么盈盈的女明星搞上了?老三我警告你,你在外面怎么玩我都不管,但你敢带那种女人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端是二房的,被爷爷训了,他耷拉着脑袋当乖孙子,徐二太太却有点不高兴,偷偷扫了眼斜对面的两个侄子。既羡慕侄子们有本事,又埋怨公公偏心,儿子只是跟几个小明星玩玩,肖照都改名进娱乐圈了,怎么没见公公骂?
“爷爷,我最乖了是不是?从不惹您生气。”徐琳乖巧地笑。
家里就一个孙女,徐老爷子自小偏爱,但想到穆廷州,徐老爷子还是皱眉道:“下半年好好读书,再敢偷跑回来,我扣你零花钱。”他不爱出门,但孙子孙女做了什么,他基本都清楚,女孩子脸皮薄,他才没点明。
徐琳嘟嘟嘴,心里却高兴,穆廷州不认什么公主了,她暂且也能放心了。
大家庭会议开完了,晚宴后回到长房的东院,徐修继续跟两个儿子开小会。
老大天天在他眼皮底下,徐修没什么好管的,只问肖照:“廷州病情如何了?”
肖照叹气,靠着沙发道:“老样子,天天以为自己是古人。”
徐修观察儿子:“他记忆错乱,你为什么陪他去给新人当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