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王银芝等啊等,却一直没有等到机会,到了中午,该吃饭了。男人们坐一桌,女眷们坐一桌,不过今日客人来得多,女眷们一桌根本坐不下,王银芝安安心心的坐着,冷眼看主客之间排座位,她坐得安心,屁股都没动一下,反正怎么轮都轮不到她让位置的。
舅爷家的大夫人负责接待女客,一桌只够坐十人,周家来了三位,还有两个小孩,这就占五个位置,剩下五个座位刚好是三位夫人加两位回娘家探望的姑奶奶坐,王银芝坐在这位置便不够了。
若是有眼力见的人,见到这等情况会主动换桌,免得主家和自己尴尬。
可这人偏偏是眼高于顶的王银芝,她坐得直挺挺的,半分挪位的意思都没有。
大夫人明示暗示,偏偏王银芝不为所动,眼看就要开席了,只能直接开口,“王夫人,王夫人。”
一连唤了几声,王银芝才回过头,还以为大夫人是要当众介绍她呢,笑盈盈的问怎么了。
“请夫人这边来,这边宽敞。”大夫人说着叫丫鬟带王银芝去旁边那桌。
方才还满面堆笑的王银芝霎时愣住,明白过来后脸瞬间涨红,这也太丢人了。她拿眼神瞟吉祥,总觉得吉祥和旁边的人又说又笑是在嘲笑她,但事实时,根本没几个人留意这插曲,大夫人顾及着彼此脸面,说话很小声,倒是王银芝绷不住,表现的很奇怪。
“嫂子,去吧。”二夫人见嫂嫂不肯动,赶紧上前拽王银芝袖子,这次嫂子借钱借到家门上来,二夫人心里不太乐意,因为借出去的钱总是有去无回,吃过几次亏她学聪明了,一直哭穷,王银芝一直没借到钱,已经在舅爷家住了七八日了。
主家大夫人催完小姑子又催,这阵仗真就闹大了,席间不少人都留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虽然保持风度没说什么,王银芝却如芒在背,腆着张大红脸灰溜溜的换了席位。
吃完这顿午饭,丢脸丢到姥姥家的她再也没脸久留,赶紧告辞要回家。
说来也巧,王银秀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准备回黄沙镇的王金秀一干人。黄沙镇和百宝镇隔得远,冬日天又黑得早,为了不赶夜路,吃过午饭陪老舅爷说会话以后,他们就要启程回家。
为了不伤舅老爷的心,老爷子送的东西王金秀都收了下来,足足十几袋东西,七零八碎啥都有,在耳门边堆起了一座小山。早上那车夫已经到了,正帮着把东西往车上运。
看着周家人大包小包的往回拉,自己住了七八日却什么都没捞着还丢了脸,王银芝瞬间又不舒坦了。
她往那堆东西走了几步,清了清嗓子,“呦,拿这么多东西回去呢,这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你们来说已经很稀罕了,这下过年能安心了。”
这一字字一句句听在耳朵里,咋听咋不舒服。
王金秀正往车上搬一袋粉芋头,用着力气的档口没力气怼这阴阳怪气的婆娘,吉祥有身子不方便搬东西,扶着腰回转身子淡然道,“话儿不能这样说,舅爷给的当然是好东西,王夫人别说笑话了,可太招笑了。”
一语毕,罗娟儿从牛车后冒出头来,这次慧香在家照顾孩子没来,她跟着来了,见了世面以后产生了巨大的心里落差,正烦着呢,而且罗娟儿是个你咬我,我一定要啃你一口的性子,说话很直接又不管不顾,她才不管王银芝是谁什么身份,想都没想就开口了。
“你说啥混账话哩?这不是好东西是啥?以为谁都像你似的仙女下凡不食人间烟火啊,对咯,你既然是仙女咋还被赶到别桌去了?”
王银芝气的差点白眼一翻晕过去,这乡下土婆子就是没教养,这说的是什么话。她气红了脸,一时想不到该用什么话来反驳,恰好接她的车到了,赶紧狼狈的爬上车,让车夫赶紧赶车走。
“呸,臭德行!”王金秀啐了口唾沫。
吉祥对这种有莫名优越感的人没甚好感,也摇了摇头,同样是人有什么好优越的呢。周老三摸了摸下巴有些遗憾,他最喜欢和人斗嘴了,可惜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被吉祥和大嫂给羞走了。
不过,就这点道行,斗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走喽——”随着车夫一声长喝,一家人满载而归。
……
腊月最重要的事就是置办年货,除夕是一年中最隆重的事情,从年头忙到年尾,最期待的就是这个年,无论今年过得好或者坏,年是要过的,苦了一年,到过年的时候都要吃些好的甜的,这日子才有盼头。
对于生意人来说,腊月也是最挣钱的一个月。
零食生意火爆极了,门口天天排起长队,徐州黄老爹那边一口气订购了五千盒糕饼,经常在店里买糕饼的熟客也早早的预约了几十盒到百盒不等的饼,订单雪花一般飞来,幸好周老三和吉祥有先见之明,提前换了大院子做作坊,且新招了大量的工人,产量才跟上了出售的量。
“下雪啦。”
“雪下得可真厚啊,棉絮一样。”
这日吉祥和周老三正在柜台后整理糕饼的订单,突然听见街面上小孩子的欢呼,抬起头往外一瞧,天不知何时阴沉下来,飘飘洒洒的落着雪花。
雪入冬的时候下过两场,但是很小,这样爽利的大雪还是今冬的第一遭。
吉祥看着纷纷扬扬的雪,深吸一口气,道真好看,“就是可惜了,不能去雪地里打雪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