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这份平静突然被打破。
赵氏的突然登门,叫栖梧院上下都警惕起来。
“世子爷这会子还在衙厅当值……”素筝拧着眉头,望着榻边冰肌莹彻的清艳美人,低声道:“主子,可需派人去给世子爷报个信,以备无患?”
“不必了。”一袭素雅袄裙的李妩坐直身子,纤纤玉指捉着一颗羊脂白玉镂空雕四合如意扣,将原本虚敞开的衣领不紧不慢地系上。
那张莹白细腻的脸庞神情冷淡,嗓音也如她这个人般,山涧溪流般泠泠清透:“世子在朝堂奔前程,哪能总拿后院这些污糟事去烦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她此番又要作甚……”
最后一颗扣子系上,外头恰好响起奴仆的请安声:“大夫人万福。”
李妩以眼神示意素筝和音书,两婢会意,简单收拾好案几,便垂首跟在自家主子身后,出门相迎。
才走到门边,便见一袭华美诰命服的赵氏板着张脸,风风火火地走来。
李妩见着她这身庄重装扮愣了一愣,而后敛眸,规矩行礼:“媳妇给母亲请安,母亲万福。”
话音未息,一声冷哼传来:“请安?呵,你倒是让我安呐!”
劈头盖脸第一句就这般不客气,倒是少见。
李妩长睫低垂:“还未至午时,母亲何来这样大的肝火?音书,叫厨房炖一盅百合枇杷雪梨汤,炖好后抓紧送来,给夫人祛燥养肝。”
音书连忙应着,屈膝退下。
赵氏见状,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胸口愈发闷堵,这个李妩一贯装的乖巧温驯,倒显得自己多么无理取闹般。
她刚想骂上两句,身后嬷嬷附耳提醒:“夫人,莫忘了正事。”
赵氏只好压下火气,睇着那抹清雅窈窕的身影,嗓音沉沉:“进来,我有话与你说。”
说罢,便将这栖梧院当做她的春蔼堂一般,大步入内,自顾自在榻边坐下。
李妩不动声色跟上前,素筝搬来一张月牙凳供她坐下。
待婢女上了茶水糕点,李妩恭敬出声:“这大冷天里,母亲特地过来,不知有何吩咐?”
赵氏没答,只笔挺着腰杆子,冷脸扫了圈屋内婢子:“你们先退下。”
年过四十的妇人保养得当,又身着诰命服,越发显出一品国公夫人的威严。
只这份威严能唬住旁人,却唬不住自小出入后宫,被从前的许皇后、如今的许太后视若亲女的李妩。
她淡淡朝素筝点了下头,素筝这才带着丫鬟们退下。
没了外人,赵氏也不说那些弯弯绕绕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李妩,语气不善:“你到底什么意思?自陛下登基,你就称病在家,宫里大宴小宴不去就罢了,现在连每月十五三十命妇入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你也不去。太后娘娘从前待你不薄,你却不恭不敬,毫无良心,你、你……你这人简直是个白眼狼!我家诚儿也是瞎了眼,竟寻了你这么个不孝不悌的媳妇进我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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