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明月顿时又有种混入‘父子’矛盾中的奇怪感觉。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眷者,虽然偶尔当一下二五仔,可这种神明家的私事她真的不想参与,因为很容易被神明迁怒。
但教皇捂住了她的嘴巴,她无法说话,只好睁大了眼看他,听着他继续说:“奥芙拉,我曾是你的教皇,也是你的教父,有任何疑问你都可以询问我,不必劳烦神明。”
他摆明了不让她说话的意思,而这些话大概也是说给天空神听。
周围的森冷之意更重了,神明许久没有开口,不知道静默了多久,祂才用冷漠又浅淡的语气说:“你是不是以为,你是我必须存在的东西?”
教皇没有记忆,但他表现出这样有恃无恐的样子,天空觉得他应该对自己的来历有所猜测,当然,绝对不是应明月想象中的‘父与子’。
可对神明来说,任何东西都不是必须存在的,包括祂自己的某些部分,神明的意志永远只有一个。
教皇一而再再而三触怒祂,已经让祂的忍耐到了尽头。
应明月听出了祂语气中磅礴的怒气,祂确实很生气,甚至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她忙拉下教皇捂住她嘴巴的手,语调快速劝慰:“我主,您别生气,孩子还小他不懂事,您生命永恒,别和他计较。”
‘孩子还小’是她一贯的说法,不过这个说法用在教皇身上,好像并不能让天空神有所动容。
萦绕在大教堂里的气氛依然很冷,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
应明月忙偷偷碰了碰教皇的手臂。
干嘛非得争这口气?惹得神明震怒,先认错不就好了?天空相对来说还算仁慈,只要认错祂就会原谅的。
教皇轻轻看了她一眼,他似乎是叹了口气,像是因为她而妥协,他笑着说:“好吧,看在你的份上。”
他收起了那副挑衅的口吻,也不再看天空神仁慈但冰冷的神像,只是微笑看着她。
应明月松了口气,开始打起精神对神明祷告:“我主,您看,他已经知道错了,您原谅他吧。”
天空神静默不语。
应明月觉得神明可能是缺个台阶下,她十分有眼力地跪伏下去,对天空行了一礼,显露出虔诚表情来。
“愿您与光明永伴。”
这就是要走的意思了。
天空在长久的静默后,终于再次开口:“奥芙拉······”
结果祂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教皇面带微笑朝祂的神像行了一礼,他牵起应明月的手,声音愉悦:“那我们就不好再打扰您了,愿您与光明永伴。”
同样的赞美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哪怕是带着微笑的语气,听着都有种无端挑衅感,天空立刻停止了话语,应明月却没怎么听出来,她还以为教皇果然妥协了,而天空也原谅了他,于是她弯起唇角,喜悦道:“赞美天空。”
天空神圣洁的光芒静静漂浮,祂的目光穿透神国,与仰头看祂的少女对视。
少女面带喜色,神情也很愉快,她感觉不到自己的主神现在不开心,她还在等着祂收回神降,因为按规矩来说,一般都是神明先离开,她才会退下。
然而天空只是沉默,祂没有离开。
应明月等了会儿,跪的膝盖都有些酸痛了,神明还是没离开,她只好收敛了些喜悦表情,再次开口:“赞美您,永恒的仁父、神界无上的主君。”
她只差没说求求您赶快走了。
天空在长久的注视后,终于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奥芙拉,别忘了我之前的神谕,十天之内你将祈求我的庇佑,到我的神国里来。”
说到这里祂也许还看了眼教皇,但应明月无法分辨,只听见祂有些冷漠道:“你一个人。”
大教堂内圣洁的光芒开始消退,天空终于将祂的注视收回。
等到神像完全恢复成平静、静默的样子时,应明月松了口气,苦着脸爬起来,没好气道:“陛下,就算祂宠爱你,你也不用挑衅神明呀?天空肯定又迁怒我了,祂肯定觉得我又叛逆了。”
明明是教皇和天空神之间的矛盾,最后倒霉的竟然是她。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
教皇笑得从容,还伸手帮她揉了揉膝盖,才继续说:“放心吧,要怪也是怪我,神明怎么会迁怒你?”
天空神厌恶的分明是他。
“算了,不说这些了。”应明月不想再多提已经过去的事情,她想了想,语气终于有些轻松,“既然神明都没惩罚你,教会的其他人自然也没有这个资格,陛下,你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待在天空教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