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压低声音八卦道:“汗阿玛知道痘种研制成功的时候都哭了!”
他一脸不忍直视,一副那么大男人还哭好不丢人的样子。
乡民们也一脸“吃到瓜了”,能和侍卫对峙的大部分都是青壮男人,在他们看来大男人哭确实挺丢人的。
但想到皇上是为了牛痘、为了他们这些老百姓而哭,心里又觉得暖融融的。
只有侍卫们死死低着头,恨不得自己不存在。皇上风评惨遭迫害,他们不会被迁怒吧?
“还有还有,汗阿玛还哭过一回,就是决定要选试点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在呢,那么大一个男人哭得稀里哗啦的,说什么痘种太少,只能给部分人用,又担心百姓心里恐慌什么的,最后就莫名其妙决定让我来陪你们一起种痘!我当时就不乐意了,”胤祚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气呼呼道,“我不是不想来这里的意思哈,就是这牛痘我参与了研制的,我们都做了多少轮实验了,确定安全的很才敢拿出来用,他这不是不信任我吗!我就觉得汗阿玛想的也太多了,叔叔伯伯们又不是傻的,难道真心假意还不清楚吗?汗阿玛一心为大家好,大家怎么会害怕呢?”
乡民们其实还真是挺害怕的,但听胤祚说痘种如何安全、皇上如何为他们考虑就不怕了。此刻赞同地点头:“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回过神来又劝胤祚:“你也别怪你阿玛,他只是为了咱们好罢了。”
“哎,我就知道你们和汗阿玛才是一边的,都只帮着他说话!”胤祚幽怨地叹了口气。
乡民们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又七嘴八舌地安慰胤祚。
胤祚通过卖萌和卖惨等沟通技巧,成功融入到乡民们之中,并且从村民口中得知了这次冲突的原因。
原是乡民中有一个老者身患重病,前天突然病发,太医诊治过后给他稳定下来,但不能保证治愈,老者家人昨日观察一日,发现老者病得越来越厉害便坐不住了,想要带老者去镇里找一直给他们看病的大夫瞧瞧。侍卫自然不能放他们出去,故而产生了争执。
乡民们说出这话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们知道不该出去的,只是之前到底心里恐慌,甚至产生正待在满是天花之毒的地方慢慢等死的感觉,情绪便有些激动了。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对牛痘不信任、对朝廷不信任、对太医也不信任,但现在知道皇上那么惦记他们,再看看自己做了什么,顿时羞愧不已,甚至不敢再看胤祚。
胤祚来之前就已经知道情况,这一趟只是为了稳定乡民情绪罢了,故而并不责怪他们。只扭头瞪向那几个带伤的侍卫:“你们怎么回事,来前汗阿玛说过多少遍,七里乡的叔伯兄弟姐妹们是咱们大清的功臣,百般叮嘱你们,此行你们的任务是保护他们。你们就是这么保护人的?”
侍卫们面面相觑,他们的任务真不是这样的!
但侍卫都是世家大族出身,谁都不是傻子,略一思索就明白胤祚的意思,当即跪下请罪。
胤祚心里点头,有眼力见,回去给他们加鸡腿!
面上却冷哼一声:“每人打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侍卫们磕了个头就要下去领罚,村民们连忙拦了:“其、其实也不怪他们,他们也没做什么,就是推搡了几下罢了,我们也打他们了呢。”
乡民们好一番求情,胤祚才“勉为其难”听他们的放过了这几个侍卫。侍卫和乡民们一起对抗过胤祚这个“恶魔”,登时看对方顺眼了起来。
虽免了惩罚,胤祚还是教训道:“你们也太死板了,不能叫叔伯们出去,难道不能把大夫请进来吗?”
他问过县里那大夫的地址和性命就叫人去请,还叮嘱道:“这叶大夫进来就不能出去了,他的病人倒不能耽误,你们记得让太医院派个人去替他一些日子。”
乡民们之前情绪上头没想到这么多,听胤祚安排这般周祥,一时讪讪。
而胤祚安排完事情,已经又开始热情地和大家聊天了,他一点皇阿哥的架子都没有,家长里短什么都能聊,家里有熊孩子他能支支招,下季地怎么种他也能出主意,谁平时身上有点病症他给把把脉,该按的按按,该开方的开方,他也不开什么名贵药材,很多时候不过是田间地头的野草罢了,一点负担都没有。
侍卫们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不由暗暗佩服。
被侍卫请来的叶大夫也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叶大夫年纪不大,人长得也俊秀,就是脸色有点黑,看起来不大情愿。
胤祚和他打了招呼,就让乡民带着往老者家里去,叶大夫虽不是甘愿被请来的,但来都来了,还是细细把了脉:“他病情又加重了,我不一定能治好。”
老者的儿子急急问:“先生有多少把握。”
叶大夫沉吟片刻:“两成吧。”
老者的儿子叹了口气,虽有心里准备还是有些失望——太医有三成把握呢!
却不知太医听了叶大夫的话吃了一惊,他是医学世家出身,学说话用的药材名,启蒙背的不是三字经而是汤头歌,且他天赋也属上佳,但在叶大夫这个年纪也没有两成把握治愈这老者。
这青年才二十来岁吧?若不是胡说就是天才了,倒叫他想起一个人——
太医看向了旁边的胤祚,这也是一个天才呢!
胤祚却没注意到太医的视线,今日的事算是解决了,天色已经不早,他也该回去了。
别的也就罢了,倒是叶大夫:“您留在这里还是与我去庄子上住?”
这里有太医,庄子上却有胤祚,叶大夫有些犹豫。他自然想和太医讨教,但胤祚的大名他也耳闻已久,且胤祚方才开的那些方子叫他十分好奇。
犹豫了几息,叶大夫坚定道:“我和你走!”
“行,那就走吧,”胤祚带着叶大夫离开,顺便把那几个受伤的侍卫也拎回去。
路上胤祚问侍卫:“你们伤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