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程曼尔以抢劫的速度夺过手包,倒出零零碎碎的东西,打开手机,看时间,看信息,一气呵成。
时间:十点二十七。
信息很多,孟朝月给她打了三个电话,发了二十几条消息。
程曼尔边下床边翻看,总算把缺失的记忆碎片找回来一点。
洗漱时,急促冰凉的水流滑过手背,混沌脑海突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把她拽回了昨晚的荒唐梦境中。
是……梦吗?
走出房外,程曼尔挠着头,面无表情地在脑中拼凑零散记忆。昨晚留宿的施安早早温好一杯热牛奶,听到房门内响动,乖巧地等在门口。
“今天没课?”她抿了一口,空荡荡的胃有被丝滑香醇的奶液安抚到。
施安观察她神色,“下午的课,中午给你做完饭我就走。”
小厨房前的餐桌上摆了份三明治,程曼尔捂嘴打了个哈欠,声音虚弱:“施安,你来这里是兼职,不是给我做厨师的。”
施安正想答,手机震响,他摁成静音没接,低头瞥了眼消息,乔姃感叹号都要飞出屏幕:「接电话啊!!!曼曼醒了没!!!你和她说了吗!!!别出卖我知道吗!!!」
他回了三字:「还没醒」
他抬眼笑:“小曼,你一日三餐时间都不稳定,有时候又不肯吃,我爸还想我回家继承饭店呢,在你这练手,顺便给你养养胃不好吗?”
程曼尔左耳进右耳出,没给任何反应。
她确实没什么胃口,慢吞吞地吃掉半个三明治,吃完后又犯懒趴在餐桌上小寐,骨头都像被酒精泡软了。
乔姃在那头,头发都要抓掉好几把,心想昨晚还不如让程曼尔留在孟朝月那,至少今天不会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生怕给店外等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的那尊大佛委屈到了。
而且她也不肯定,程曼尔醒来后会不会发现她也是那个罪大恶极的同谋,她要维持住昨晚喝多的人设,上班必须迟到!
待时针指向十一点,程曼尔甩了甩枕得酸软的手,起身想走到小阳台晒会阳光。
“曼曼!”施安突然叫她。
“怎么了?”她扭头。
“额,那个……”施安挠了挠后颈,眼神左右移晃,“你要不再喝杯蜂蜜水?我给你冲,别站外面了,中午太阳很晒的。”
“我不喝,你回学校吧,我让黄叔叔送你。”程曼尔回身,踱步到阳台外,给平常负责接送宠物遗体的司机发消息。
她趴在栏杆上,极目远眺,太阳暖烘烘地焗着身体,驱散宿醉的疲惫与不适,不一会,视线从澄澈的云絮上缓缓收回。
——再顿在街道某个荫蔽处。
程曼尔瞪大双眼,半个身子探出栏杆外。
好眼熟的车型。
这个老城区住的大都是些疲于奔命的普通人,谁一夜暴富到开这种一次养护费都是打工族几个月工资的车?
她昨晚坐什么车回来的?
印象中,座椅靠背不是她从前熟悉的、被精心调整过的角度。
还懵懂的脑子倏然炸开一朵烟花,璀璨如昼,照亮所有丢在角落的记忆碎片。
程曼尔扭头就跑,噔噔噔三步并两步地下楼,冲出玻璃门前,还不忘在前台扯了张口罩套在脸上。
宾利停在庭院护栏外。
人还没站稳,后座门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