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时珣一人进入朱雀和纹缬的回忆,八成周围全都是模模糊糊的乱影,毕竟他灵力不够,只能依附于朱雀和纹缬寄存在石碑中随着千年岁月淡漠的记忆。
但是安玉淙不仅可以用灵力让周围一切真实得仿若现世,还能跳入当时记忆主人公所没有经历但却在同一时空发生的事情,简直就相当于再造世界。
时珣由衷道:“真不愧是师尊啊。”
安玉淙只是笑了笑,道:“你若是潜心修行,早晚有一天也能做到的,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他这样说,但是时珣也知道安玉淙口中这个“早晚有一天”再怎么早也是几百年后了。他叹了口气,道:“这对师尊来说只是个小法术吧,我跟着师尊,真是能看到好多差距。”
安玉淙垂眸道:“看到差距是好事,能知道方向就是好的。”
这时,鱼肚白色的天边顿时自穹顶流淌开来,他们周遭也密密地生了翠枝茂叶。
溪水汩汩的流淌声清凉地流满了两人整个耳道,仿佛这几个时辰在各个记忆中来回奔转的疲惫都被山间的清凉一洗而空。
时珣道:“师尊,刚刚你是用灵力干预回忆,到了之前的时间段吗?”
“嗯。”安玉淙道,“我刚刚想,那个熙宁王不可能不知道纹羽和烛南知府是旧交。……退一步来讲,即使之前不知道,苍龙和他女儿结亲这么大的阵仗,熙宁王也该清楚不对劲了。所以就调回去看了看。”
时珣紧张道:“那熙宁王会破坏苍龙将军的婚礼吗?”
安玉淙叹道:“……我猜会,从刚刚的回忆里也能看出来,熙宁王是个急性子。他一开始还能装成谦和有礼的样子跟纹缬聊天交流,越往后边,时间拖得越长,脾气就越暴躁,可见他屡次碰壁后,已经失掉常人的耐心了。如果这次他实在找不到证据,也抓不到朱雀,几个月的努力前功尽弃,他气急败坏之余,八成是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但是我想,朱雀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的。”
安玉淙话音刚落,山林深处便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男人语无伦次的求饶声。
两人循着声音走过去,但因为山路狭窄,时珣又要同他师尊保持一段距离,便抄了小路循声音过去了。
过了一片小竹林,在一块不算太宽阔的草地上,两人看见了朱雀。
她是人身的样子,此时正赤着脚将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死死踩进土里。
男人身上的盔甲因为重压已经发出清脆的断裂声,裂片随着朱雀力道的加深扎进肉里,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啊……!啊!姑奶奶!饶我一命!我也就是个打工的啊!”
朱雀冷声道:“你们往纹府旁雇了那么多细作,又是想干什么?”
“我、我真不知道啊!”那人哭喊道,“王爷就是吩咐我们在纹府周边看着,也没说要干什么!而且我就是个小侍卫,近身的都不算,哪里知道啊!姑奶奶饶命!”
朱雀轻叹一声,道:“真可惜。”
接着,她一脚踹飞了那侍卫,那人在空中荡起后狠狠砸在树上,只听一阵肉木相撞的闷响和清晰的骨头断裂声,那男人惨叫一声,昏死过去了。
朱雀当然也不管他死活,这样活着受折磨似乎比直接死了更合她意。她化为赤鸟,倏忽便遁入长空。
时珣道:“……师尊,那男人就那么死了是吗?”
安玉淙偏头看了一眼那个侍卫,道:“死不了也是终身残废了。”
时珣道:“好可怜。”
安玉淙道:“虽然做的事情不是出自他本心,他自己也无力控制,但是,如果朱雀被成功抓住,送抵京城,那么他很有可能会因有功而被封赏。既然他做这件事情最终可能是对自己有利的,那么同样的,一旦失败,他也要承担遭报应的风险。没什么好可怜的。”
时珣点头道:“……确实如此。”
“御剑跟上去纹府吧。”安玉淙道,“大变故可能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