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珣忽然道:“你后悔过吗?玉淙。”
“你说什么时候?”安玉淙道,“后悔得太多,已经快要记不清了。”
“因为你经常权衡。”时珣道,“只有利弊权衡得太多,才会容易后悔。”
“毕竟我的立场变了太多次。”安玉淙道,“权衡利弊,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时珣牵着他的那只手的手背,道:“我们的故事,最好就到这里结束吧,我对这个结局已经很满意了。”
时珣道:“我也很满意了。”他看着这片残垣,最终道:“我们回去吧。”
“尚京汶,喂,尚京汶!”南毂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道:“今天半个天界都遭殃了,你知道吗?”
“听说了。”尚京汶回过神来,道:“不就是都趴到神君新房偷看了么,神君婚宴上,赌几个时辰的注不都瞒着他下了好多回了吗。”
“你没去?”
尚京汶反问道:“你怎么也没去?”
“原来如此。”南毂道,“我是因为没兴趣,你是因为不磕这对。”
尚京汶道:“找我什么事?总不能是专程来问这个。”
“啊,因为采芑殿几乎没人了,这事我就越级给你了。”南毂道,“还记得北昆那个神庙吗?神使说要把那个弑神阵清理了,要叫两个人护法。”
“两个人?”尚京汶道,“我和谁去?”
“姜煜。”南毂道,“他现在已经去找神使了,你现在也赶紧走吧。”
“好。”尚京汶站起身,道:“我这就去。”
神使此时正在神碑下那方巨石上打坐。
尚京汶是御剑去的,他到那里的时候,姜煜已经抱着剑在那边坐了好一会儿了。尚京汶刚落地,他就埋怨道:“你怎么回事儿啊,慢死了。”
尚京汶道:“刚知道,不好意思。”
神使睁开眼睛,垂眸睥睨着两人,没有说话,他的手缓慢地抬起来,接着垂落。凝着蔚蓝色的云雾升腾起来,神使金黄色的瞳孔在那片冰凉的雾里,像是来自远方的两轮太阳。
顿时天崩地裂!两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掉入了一片潮湿的静彻黑暗。
姜煜先点了掌心焰,但神使马上就挥手点亮了整座神庙的古旧石灯。
百来顶十丈多高的巨大石灯映得庙中灿如白昼,姜煜被那忽然的光亮刺得眯了眯眼,等他看清眼前状况,已经是瞠目结舌。
面前是一尊足有百丈高的石身神像,神像面部尽毁,石塑衣衫也碎得看不清本来面貌,可那一双眼睛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涂得鲜红,在这破旧的神庙里显得分外刺眼。
“他、……他眼睛上是什么?”姜煜咽了一下唾沫缓解因为紧张而干燥的喉咙,“是颜料吗?……什么颜料能几千年都不变色?”
“是神血。”神使腾空而飞,一步步走到了那双血红的瞳孔面前,道:“造物血肉,剜恨剖怨,碎身作祭,此间无神。”
尚京汶蹙眉道:“所以释玺神君是以北昆神君的神像作祭建下的弑神阵?可是为什么?他想用这个干什么?”
“囚我。”神使落到地上,道:“神入此阵,囚神囚神,弑神弑神。”
“一句话都没听懂。”姜煜道,“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意思就是,有神君进了这个阵法,如果想把他关起来,就要把另一个神君关起来,如果想把他杀死,就要把另一个神君杀死。”尚京汶道,“所以,当年释玺神君为了囚禁神使,以自己作为代价,将神使骗到这里,先让人封印了自己,这时候神使也被封印,然后再让人解除自己的封印,这一步不经弑神阵运作,所以他出来了,神使没出来。”
神使不置可否。
姜煜道:“那这个弑神阵就没什么弑神的作用了吧?毕竟杀神要以杀神为代价,……哪来这么多神君给杀啊。”
尚京汶问道:“这阵可解吗?”
神使道:“可,但要看阵眼是何物。”
这下姜煜也明白了。
若阵眼为活物,杀之便可,若阵眼为死物,摧毁即可。阵眼消弭,整个阵法就失去了七成的功效,届时摧毁起来就容易多了。
“阵眼单看阵法怎么看?”姜煜道,“不如直接去审安子宋。”
“他不会说的。”神使道,“现而今他不过也就剩条命。”
姜煜头疼道:“啊……那怎么办?”